曲瀲雖然很累,但是因為一直記掛著某些事情,趁著這人轉換人格時,便問道:“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對了,我一直很奇怪,隔了這麼多年,三叔是如何查出當年的事情?其中有什麼契機麼?”
他拍著她的背,一時沒有回答。
“說吧說吧。”她討好地親著他的臉,伸手撫著他的眉骨,和她柔和的線條不同,他的眉骨很堅硬,是一種屬於男人的硬朗。
“這關繫到祖父當年的死因,一時間也說不清。”紀凜簡單地提道,並不想和她說得太透,因為這其中還涉及到景王,這也是他不想和她提及的原因。
以她和姐姐曲沁的感情,如果她知道這其中的事情,不管如何都會讓她為難,甚至景王還是個潛藏的危險,無論如何,都不願意她負擔太多。知道太多,對她沒有好處,反而會給她帶來危險。
曲瀲覺得他還隱瞞了什麼,但是無論如何問,他就是不肯說,便只能作罷。
翌日,曲瀲醒來時,身邊已經沒有人了。
難得天氣不錯,曲瀲看了看外面天空中自雲層探出半個頭的朝陽,給阿尚換了一身漂亮的衣服,戴上兔耳帽,將她打扮得無敵可愛,牽著她出了暄風院,往上院而去。
到了上院時,曲瀲並不急著進去,而是將已經不願意自己走的阿尚親自抱了起來,等了會兒,便見神色憔悴的隋嬤嬤親自迎了出來。
“少夫人和大姐兒來了。”
隋嬤嬤行禮請安後,一雙眼睛便黏在了曲瀲懷裡的孩子身上,只是看阿尚因為不常見她對她並不熟悉反而扭過頭不理的樣子,她有些難過。
曲瀲客氣地問道:“不知母親今日身體如何了?好一些了麼?”
“夫人還是老樣子,勞煩世子夫人掛心了。”隋嬤嬤說著,戀戀不捨地將眼神從阿尚身上移開,神色黯然。
曲瀲當作沒有看到,又和隋嬤嬤客氣了幾句,到了上院的正房前。
這裡十分安靜,聽不到丁點兒聲音,原本在上院伺候的下人也被撒走了許多,留了一些粗壯的嬤嬤在這兒守著。
曲瀲沒有進去,而是在門口那兒裝模作樣地請安,又讓阿尚同樣作作樣子,對隋嬤嬤道:“嬤嬤讓母親好生歇息,養好身子,我便不打擾了,還要去寒山雅居給祖母請安。”
隋嬤嬤訕訕地應了一聲,雖然知道曲瀲過來請安不過是做做樣子,給外人看的,可是卻說不出什麼指責話來,也無法像以前那般心懷怨恨。
以前她以為世子不是夫人的孩子,所以對世子也十分冷淡,如今真相大白,回想世子小時候受到的苦,還有如今夫人的樣子,她只覺得造化弄人,一切卻已經晚了,傷害無法彌補,感情更是無法修複。
曲瀲知道惰嬤嬤是個忠僕,所以對她以前冷淡的態度,並未在意,就算如今她知道一些真相,對阿尚好,她也不稀罕什麼,一切皆是按著規矩來。
請安完後,曲瀲正要帶阿尚離開,突然屋子裡傳來一陣悽厲的尖叫聲,阿尚嚇得扭身就緊緊摟住她,將腦袋埋在娘親懷裡。
曲瀲抱著女兒輕輕地拍撫她的背,見隋嬤嬤臉色大變,帶著兩個粗使婆子進房,房門沒有關,恰好可以看到一個穿著白色中衣的女人披頭散發地從內室沖出來,剛到門口,便被隋嬤嬤抱住了。
那女人一邊尖叫一邊抓著隋嬤嬤,隋嬤嬤頭上的發髻被抓散了,衣服也淩亂不堪,臉上甚至被抓傷了,但她並不在意,邊死死地摟著那人的腰,嘴裡邊哄著:“夫人,夫人,和奴婢回房吧,您該吃藥了……”
“不吃不吃!我要找我的孩子,不吃……啊啊啊——放開我!”
“快阻止夫人!”
幾個粗使嬤嬤一起將掙紮著尖叫的人拖了回去,門也從裡面關上,尖叫聲漸漸消失。
曲瀲緊緊地摟住女兒,心情有些複雜,呆站了會兒,轉身離開。
離出了上院,恰巧見到從外院過來的鎮國公,曲瀲忙抱著女兒給他請安。
“是你們啊,過來給你母親請安的?”鎮國公聲音有些懨懨的。
曲瀲應了一聲,抬頭睃了他一眼,發現不過一個月,他的臉龐消瘦得厲害,眼底有著青色,完全變了個模樣,沒有了以往那種中年男子特有的魅力。
“阿尚長這麼大了,會走了麼?”鎮國公的眼神落在了孫女身上,見她瞅著自己,朝她笑了下。
阿尚眨了下眼睛,很快又將臉埋到母親懷裡,顯然剛才的事情仍對她有些影響。
“會走了,只是還走得不穩當。”
“小孩子都是這樣,暄和九個月大時,還不會走呢。他是早産的,加上他娘懷他時,懷相一直不好,所以生下來時也是瘦瘦小小的,當初還擔心他養不活,直到養到周歲時,才會走……”不知道想到了什麼,鎮國公臉上的神色變得懷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