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凜見他一張臉被酒意醺紅,眼角桃花亂飛,伸手扶住他,輕聲道:“三叔打算要給祖父報仇麼?”
“對!殺父之仇不共戴天!”紀三叔晃悠著手中的酒壺,“家仇未報,豈可貪戀兒女私情。總之,老子現在不娶……”
紀凜見他腳下打滑就要摔出去,又伸手抓住他,“祖母想讓您成親?”
“是啊,有錢沒錢娶個老婆好過年,可這年都過了,還娶什麼……”
紀凜看他半晌,叫來守在花園裡的小廝,讓他將紀三老爺送回房去歇息。
將醉鬼送走後,紀凜便回了暄風院。
暄風院裡,腳上穿著一雙精緻棉鞋的阿尚像只小鴨子一樣搖搖擺擺地走著,她如今已經會走了,但是走得並不穩當,像只小鴨子一樣有些搖晃,走得急了就會摔跤,讓照顧她的奶孃和丫鬟整天緊張兮兮的,她卻沒有任何感覺,成天在屋子裡亂躥,一心要往外跑去,也不怕外頭的天氣還冷著。
紀凜剛掀簾子進來,便見到往他這兒沖過來的女兒,眼看她就要摔了,伸手將她扶住,抱了起來。
阿尚一雙小手攀在他肩膀上,歪著腦袋看他,很快便認出他來,臉上露出笑容,朝他伊呀叫了幾聲。
“要叫爹。”
“呀呀。”
“是爹爹。”
“呀呀。”
“爹爹。”
父女倆一個教,一個叫,還是沒有教對發音。紀凜也不惱,抱著阿尚到曲瀲那兒,見她身邊放著針線筐,他看了一眼,做的是一件男性春衫,便知是為自己做的,這讓他臉上的笑容變得越發的溫和。
“回來啦,忙不忙?”曲瀲將手中的活放下,接過女兒,給她脫了小鞋子,將她放到炕上,一巴掌按在她的腦袋上,輕易地將她推翻在一個大迎枕上。
“沒什麼好忙的。”紀凜說道,進了淨房去洗漱,在曲瀲跟進去後,對她道:“倒是有很多人過來和我打聽三叔的事情。”
曲瀲也不笨,略一想便明白了,“是不是因為最近三叔經常被皇上召進宮,所以有人動了心思,想要將閨女嫁給三叔?”
“嗯,但三叔無意如此,剛才我在花園裡看他喝得醉醺醺的,心情有些不好。”
淨了臉面,換了一身幹淨的衣服,夫妻倆回到外室,丫鬟將一杯參茶端上來。
“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晚膳再等會兒。”曲瀲說著,讓丫鬟們下去,只剩一家三口說話。
她重新拿了針線筐接著幹活,紀凜則坐在那兒陪鬧騰的閨女玩兒,防著她不小心摔下炕,兩人邊著紀三老爺的親事。
“三叔是真的無意成親,還是另有什麼計劃?”曲瀲邊在衣服上飛針走線,邊問道。
“三分無意,七分計劃,三叔想去北疆。”
曲瀲想了想,若有所思道:“他想子承父業,繼續當年祖父未完的事情?”然後又皺眉道:“縱是如此,和成親也不沖突啊,到時候帶了人過去不就行了?”
“我也不知道他怎麼想的,許是沒有看對眼的吧。”紀凜隨意地道,心裡卻覺得,他那三叔,素來是個有主意的,恐怕一般的女子不會讓他上心,而能讓他上心的,如今好像也沒有出現過。
“三叔的眼光很高?”曲瀲好奇地問道,想起紀三老爺那一臉桃花相,應該很討女人喜歡吧。
“這我可不知道了。”
曲瀲又問了幾個問題,發現他懶洋洋的,愛搭不理的樣子,很想將手中的衣服砸到他臉上。
不就是多問幾句嘛,用得著吃醋麼?還是怕她問出什麼來?她才不相信紀三老爺無緣無故的,突然就想去北疆建功立業,總會有個什麼理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