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淑宜大長公主是當今皇帝極少在世的長輩,他素來對周家人寬厚,只要不做什麼罪大惡極之事,都會睜隻眼閉隻眼由著他們。如今聽說淑宜大長公主突然生病,讓鎮國公府裡的人都留在府中侍疾了,一定是病得很重。
於是皇上不僅將自己的貼身內侍派過來了,還讓人帶了幾位太醫過來,景王赫然在其中。
景王是自己硬湊上來的,他昨晚來了一趟,自然知道鎮國公府是怎麼回來,今兒湊過來,也是想要為這位姐姐打個掩護,省得紀凜受傷的事情被人發現。
只是他不知道,他姐這會兒對他的心情尤其複雜。
太極殿的內侍汪全奉皇上的命令,帶了幾位太醫過來,不過能進淑宜大長公主房裡的,只有他和景王,太醫們被晾在外頭。汪全是皇上的心腹,自也知道景王的真實身份,並且也知道他的醫術十分厲害,如今皇後的安胎藥還是這位爺給開的,所以對於他將太醫們晾在外面的事情,汪全並未在意。
汪全和景王在紀二老爺的恭迎下進了淑宜大長公主的臥室。
此時淑宜大長公主躺在床上,臉色臘黃,神色憔悴,看起來確實是病了。
汪全不動聲色地看了眼周遭,臉上的笑容頗為親切,等景王親自號了脈,從景王那兒得到淑宜大長公主的情況後,又轉述了宮裡的皇帝、太後的關切之情,最後有些奇怪地問道:“不知鎮國公和世子呢?”
長輩生病了,可沒有晚輩躲懶的道理,乃是不孝之極。
淑宜大長公主無力地坐著,聲音虛弱,說道:“我那兒媳婦近來一直病著,昨晚可能吹了點風,受了寒氣,我便讓大郎過去瞧瞧。至於暄和,他剛才還在呢,我吩咐他去辦些事情。”
汪全作為太極殿的大總管,也不是沒眼色的,聽淑宜大長公主說得合情合理,自不會去揪著不放,硬要見紀凜才肯罷休。
探完病,汪全便帶著那幾個根本沒有進門的太醫們離開了,回宮去複命,景王倒是留下來。
畢竟人家是親姐弟,這種時候他特地留下來也沒什麼,而旁人知道後,也只以為景王是尊重淑宜大長公主這位長輩罷了。
淑宜大長公主的身體極好,根本沒病,但是經歷了昨晚的事情,她只覺得心累得厲害,整個人都有些鬱郁的,精神也不太好。
景王給她號脈,用溫和的聲音說著不客氣的話:“你年紀不小了,可不能學年輕人隨便糟踏身體,不然再來十個我,以後也救不了你。”
淑宜大長公主沒說話,只是用複雜的眼神看著面前的弟弟。
以前她覺得這弟弟很可憐,他出生時,母妃就被自己的父親賜死了,五歲時以他的身體虛弱為由,逼著他出家為僧,斷了他的念想,也斷了他的血統給周家皇朝帶來的威脅。偏偏他很聰明,記事得早,早早地知道了一切,對生父怨恨,處處與他作對。
以前,她還擔心擁有北蠻王族血統的弟弟哪天想不開,返回北蠻,然後幫著北蠻打周氏皇朝的江山。這弟弟天生鬼才,但凡他想做的事情,從來沒有做不成的,如果他真的對大周起了壞心,對大周而言,實在是個災難。
所以她憐憫這個弟弟的同時,又防備著他,擔心他會做出對大周不利的事情。
可最後,他終於想開了,決定接受自己大周皇子的身份定下來,娶妻生子,卻沒想到,當年的事終於真相大白。
她知道這一切怪不到這個弟弟身上,畢竟他對那些事情也是不知情,可是丈夫的死,大兒子一家被害成這樣,都是弟弟的親生母親害的。而她的三兒子,也將那女人殺了,可以說是和弟弟有了殺母之仇。
一夕之間,她也不知道怎麼面對這弟弟好。
“你為何如此看我?”景王有些警覺地問道,他是個聰明人,瞬間便想到昨晚鎮國公府的事情。
淑宜大長公主有些疲憊地道:“昨晚,暄和他是被他母親所傷……”簡單地將昨晚的事情重複了一遍,卻沒有說當年的事情。
景王雖然心裡仍有疑惑,不過也知道這姐姐素來疼愛孫子,昨晚紀凜傷成那樣,定然讓她心焦如焚。他從紀凜小時候生的那場怪病起,就給紀凜當主治大夫了,自是知道紀凜與其母的關系惡劣之極,紀凜那怪病,也是被其母虐待所致。
“那女人……”景王面上帶著微笑,聲音卻很冷,“我觀她情緒素來不好,可能是犯了臆症。”
淑宜大長公主嘆了口氣,說道:“你稍會有空就去看看,她……已經神智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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