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沒有胡扯完,就見他的臉色越發的難看了,眼裡翻滾著她看不懂的情緒,然後他閉上眼睛,伸手抱著她上半身,將臉埋在她頸窩邊。
“對不起……”
曲瀲一時間還以為是自己幻聽了。
這個人格不僅暴躁多疑,甚至傲嬌嘴硬,不管做什麼事情都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當初她和他吵了一架,讓他道歉,他卻死撐著一直不肯道歉,寧願縮了起來,讓主人格來道歉,每回一變臉,就連節操都一起變了。
沒想到,這種時候,他竟然開口道歉了。
曲瀲收起了臉上故意扯出來的笑容,伸手搭在他背上,安靜地不說話。
室內一時間變得很安靜,安靜得外室中站在黑漆嵌玻璃彩繪的槅扇前的厲嬤嬤等人都有些不安,頻頻望著門口,心說常安怎麼還沒有請太醫回來。
“這到底怎麼回事?少夫人發生什麼事了?”厲嬤嬤低聲問道。
碧春有些不安地看著她,小聲道:“先前世子和夫人還好好的,路上卻不知道說了什麼,突然走了,少夫人追他,不小心摔了一跤。”
厲嬤嬤臉色又變了變,默默地數著曲瀲的小日子,如果沒有意外,過兩天便是她的小日子了,應該不會是懷上的。可是他們已經成親三個多月了,按小夫妻倆的感情,如果有了孩子也不意外,可是這一摔……
厲嬤嬤寧願曲瀲沒有懷上。
曲瀲只是看起來柔弱了點兒,但她的身體一向健康,小日子從來沒有推遲過,準時得就像設定好時間一樣,讓伺候的丫鬟們覺得都很省心。所以,眾人也都沒有往那兒想去,只有厲嬤嬤在那兒糾結來糾結去的。
幸好,常安的速度還算快,太醫很快便被請回來了。
不過太醫是被常安拎著回來的,而且這太醫過份的年輕了,年輕到讓人懷疑他的醫術。
厲嬤嬤皺眉。
常安知道她的意思,忙解釋道,“太醫院今晚值勤的太醫是景太醫和孫太醫,我過去的時候,兩位太醫恰好被宮裡的貴人叫走了,沒有辦法,只好請這位趙太醫了。”
趙太醫是去年才透過太醫院考核進來的,現在的身份相當於藥堂的小學徒一樣,一般都是跟在其他有資歷的太醫身邊打下手,所以被鎮國公府的人質疑,他也沒有生氣,畢竟他一個實習期的小太醫,對鎮國公府這種王公貴族中的龐然大物來說,他就是一個隨便可以被人碾壓的小蝦米,只希望今兒生病的人的病別太嚴重,別牽連了自己才好。
趙太醫拎著藥箱,心裡十分緊張,規規矩矩地跟著那嚴厲的嬤嬤進了一間燈火輝煌的屋子,暗暗地掃了一眼屋子裡的擺設,發現雖然佈局不見得像其他富貴人家那般擺滿了各種珍奇,可是隻要有點兒眼界,都會發現其中的不同,從房間中央的擺放著的紫檀木座上的那隻通體潔白的羊脂玉佛手便可觀出一般。
來到通往內室的槅扇前,聽到那嚴厲的老嬤嬤朝裡面稟報道:“世子,太醫來了。”
聽到這裡,一直渾渾噩噩的趙太醫這才知道,原來他是被人拎到了鎮國公世子的院裡來了,就不知道生病的是世子還是世子夫人。
“進來。”一道略顯沙啞的清越男聲道。
厲嬤嬤領著年輕的太醫進去,便見內室的床前坐著一個人,而床上的月白色棉細紗帳子放下來了,只露出一隻纖細美好的手被床前的青年握著。
趙太醫從未見過鎮國公世子,倒是聽說了不少他的事,多數人對他贊譽有加,無論是容貌還是品德,無不教人稱道。他忍不住小心地看了一眼,看到那燈下眉眼如美玉般俊麗的少年,心髒跳了下,果然如傳聞中那般出色。
只是再看第二眼時,發現他的神色有些不太好,壓抑而陰鬱,那種情緒彷彿會傳染人一般,讓人看著心中莫名地發寒。
“我們世子夫人先前不小心摔了一跤,肚子有些不舒服,勞煩太醫幫忙看一下。”厲嬤嬤說道。
聽到這話,趙太醫明白了,應該是世子夫人生病了,所以鎮國公世子心情不好,神色才會這般可怕。只是摔了一跤……不會是懷孕了吧?
趙太醫有些提心吊膽,幸好搭完脈後,沒有預想中的滑脈,不禁鬆了口氣,又問道:“世子夫人除了肚子外,還有哪裡不舒服?”
“沒有了,就是肚子不太舒服,不過現在已經沒有先前那般難受。”帳子後的人回答道。
趙太醫又詢問了一些事情,最後總結道:“世子夫人沒事……”
“沒事她會肚子不舒服?”紀凜冷聲道,一雙妖詭的眼睛眯起,冷戾地看著這年輕的太醫,壓迫性十足。
趙太醫肝顫了下,總覺得這位世子不像外界說的那樣溫和有禮啊,反而十分可怕,被他那雙眼睛看上一眼,腿肚子都發軟,忙道:“世子夫人真的沒事,她的身體很好,她肚子疼,可能是因為先前摔倒時,不小心震到了內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