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駱櫻離開後,曲瀲終於明白了自己的狀態,這是女性的婚前恐懼症嘛!
鎮國公府下聘後,按規矩接著是請期,不過婚期兩家早就商議好,不過是走個流程罷了。
隨著曲瀲的生辰越來越近,曲瀲也越發的坐臥不安,根本沒有丁點新嫁娘該有的嬌羞,反而很抗拒的樣子。只是她這種狀態,因為隱藏得好,很少有人發現,只有曲沁和曲湙能從她言行中窺探一二。
“你這是怎麼了?”曲沁挑了一日時間過來,拉著妹妹一起坐到陽光下的紫藤花架下,姐妹倆一起談心。
“沒事,不過是犯了婚前恐懼症。”曲瀲懨懨地道,揪著紫藤的葉子折起草蟲子來。
曲沁雖然不懂什麼叫“婚前恐懼症”,卻也能從字眼裡分析出來,不禁笑道:“又傻了,有什麼好恐懼的?只要你在鎮國公府站住腳,以後那裡也是你的家,生活得久了,便自在了。像我們以前也是京城和常州府來回住,一開始是不自在,等習慣後,不也泰然處之了?”
曲瀲覺得她姐說得有道理,不過她仍是道:“那也得等我嫁過去住習慣了再說,我現在沒嫁過去,不知道以後會怎麼樣的,自然有些抗拒了。”
曲沁被她弄得搖頭不已,知道勸說沒用,便不理她了。
反正,等事到臨頭了,就安泰了。
不得不說,曲沁的想法是正確的。
可能是心情影響了睡眠質量,曲瀲晚上睡不著覺後,叫了丫鬟點燈,然後將人都趕走,她自己坐在燈下做起針線來,享受那種安靜。
就在她飛針走線時,突然視窗傳來了熟悉的聲音,第一個想法是某人又來爬窗了,第二個想法是,可能是金烏呢,別大驚小怪的。
她心裡煩悶,便靠著迎枕坐在那兒,沒理會視窗傳來的聲音。
直到半掩的窗戶被人開啟,當看到從視窗跳進來的少年,曲瀲沉默了。
“瀲妹妹。”溫和的聲音在黑夜中響起。
曲瀲看著他,一時間沒吭聲。
少年站在遠處,守著應有的規矩,並未輕率地過來——雖說他敢夜探姑娘家閨房,已經沒有什麼規矩可言了。不過見她坐在那兒,一雙眼睛幽幽地看過來,他還是自動走了過去,然後撩起衣擺,坐到她身邊的位置上,拿著一雙漂亮的鳳眼溫柔地看著她。
曲瀲在這樣的目光下,只有敗退的份兒。
“紀哥哥怎麼過來了?”她低頭撚著布料上的邊兒,漫不經心地問道。
紀凜遲疑了下,方道:“我聽人說,你這些天來,似乎心情不太好,所以……”
曲瀲似笑非笑,怨不得這些天這少年的第二人格都沒跑來惹她生氣,直到今天,他才主動過來。
“你怎麼知道的?”曲瀲面上不由帶了幾分笑意,“不會是在我家安插了什麼人吧?”
“瀲妹妹放心,我自不會做這種事情!”紀凜的目光依然很溫和,聲音和煦,在這樣的夜色中,有一種催眠的作用,讓人跟著心寧氣和。他誠實地道:“今兒我在街上見到阿湙,和他聊了幾句,從他那兒聽出來的。”
曲湙自然不會擺明著告訴未來姐夫,我姐自從知道婚期定下來後,心情就不太愉快,似乎不願意嫁的樣子。若真這麼說了,那就是棒槌了,即使和紀凜交情再好,再敬佩這人,也不會將自家姐妹的老底給掀了,就怕讓男方産生什麼心理疙瘩,以後婚姻不幸福怎麼辦?
雖然曲湙沒有透露,但是紀凜是個心細如發的,詢問幾句,很快便推測出來了。他不知道曲瀲為何不開心,心裡跟著也有些發悶,終於忍不住趁著夜色過來了。
曲瀲聽罷,沒有吭聲,而是低頭繼續做針線。
紀凜也不逼她,溫聲道:“瀲妹妹,夜裡比不得白日,不宜做針線活,會弄壞眼睛的。”
曲瀲彷彿沒聽見的樣子,又紮了幾針,方才放下來,等她抬頭,看到他臉上露出的那種溫煦得就像窗外的月光般的笑容時,心頭的浮躁突然如潮水般紛湧而去,只剩下了一片寧和。
她看著他在燈光下俊麗的臉龐,這張臉過份出色,就算她不是顏控,都會不由自主地被吸引,更不要說這張皮相下,還有一個很溫柔的靈魂,溫柔得如月光、如三月暖陽、如這世間最美好的存在,讓人無法拒絕。
她真的可以和這個人一直這樣下去,不會因為生活的各種鎖事起爭執、最後兩敗俱傷麼?
聽說她前世的父母是自由戀愛結婚的,婚後也十分恩愛,直到感情漸漸地被生活中的鎖事磨平,甚至互相仇恨,而作為他們唯一的女兒,被親生爸爸推下樓慘死,成為她心裡的一根刺。
她喜歡這個人,可是對婚姻又有一種恐懼感。
她沒有信心,能和這個人一起維持著最初最美好的那份感情,害怕以後感情會被生活中的鎖事磨平,然後只剩下了對彼此的冷漠無視。
“瀲妹妹,你怎麼了?”紀凜放柔了聲音,伸手覆上她放在案幾上的手,感覺到一片冰涼,心頭不禁微緊。
她確實很不正常,難道是誰在她耳邊說了什麼?還是她並不想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