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瀲最後只得收下,小心翼翼地摩挲著那泛黃的頁面,將它仔細收好。
一個早上,陳娘子講了些四書上的東西,時間不過一個時辰,其他的時間便讓大家寫大字。其間曲瀲寫的大字自然又被陳娘子誇獎了,讓在場的駱家姑娘看著曲瀲的目光都有些羨慕,不過看到坐在她身邊的駱櫻,倒底沒有說什麼。
等午時下課,大家一起結伴離開時,駱櫻便道:“你怎麼這麼喜歡練字啊?怨不得你的字是姐妹間寫得最好,陳娘子說你很有才華,假以時日,定然會形成自己的風骨,指不定將來還能成為書法大家,出自己的名帖流芳百世。”
曲瀲笑道:“哪有這麼容易?你說得倒簡單。”而且不是她喜歡練字,而是她上輩子的祖父曾告訴過她,字代表一個人的品行風骨,做人之前,先要會寫一手好字,然後兩輩子都這樣堅持下來了。
其實這種堅持,也是一種對上輩子的懷念,還有銘記。
說話間,便到了嘉善堂,卻見屋子裡除了駱老夫人和曲沁、駱槿外,還有駱承風。
曲瀲眼皮跳了下,等跟著駱櫻去給駱老夫人請安後,便蹭到姐姐身邊,眼觀鼻、鼻觀心,將旁邊一道探視的視線忽略。
“都下學啦,你們快過來,吃些東西墊墊肚子,還未到用膳時間,別餓壞了。”駱老夫人見一群孫女過來,個個長得像花骨朵兒似的,鮮嫩活沷,看著讓人心情也高興,笑呵呵地讓丫鬟們端來各色點心甜湯。
駱櫻笑盈盈地坐在駱老夫人下首位置,高興地道:“就知道祖母這兒有好吃的,所以一下課,我們就迫不及待地來了。果然是祖母最好了,怨不得我每天來這裡就高興,四嬸也那麼喜歡來。”
她長得甜美可人,嘴巴也甜,一連串的話將老夫人哄得眉開眼笑,對她越發的疼愛。其他的姑娘們雖然沒有駱櫻的能說會道,但這種時候自然要多表現,也紛紛嬌聲軟語地說著,一時間滿室歡快。
只有駱承風有些急,磨磨蹭蹭不肯離開。
他就是算著姐妹們下課的時間過來給祖母請安,以能多看曲瀲一眼,可沒想到這狠心地丫頭竟然看都不看他一眼,讓他心裡十分委屈。覺得自己都為她找來她最喜歡的前朝名家法帖了,為何她還不接受,甚至對他依然如此冷淡?就算自己小時候欺負過她,那也是他不懂事,後來長大一些了,就沒再欺負了,反而十分護著她。
“行了,承風若沒事就回去吧。”駱老夫人說道,並未留孫子在這兒用膳,一屋子的姐妹們在這裡,哪裡能留他?
駱承風只得起身離開,離開之前先是飛快地睃了曲瀲一眼,卻發現被沁表姐擋住了,只好無奈地給妹妹使了個眼色,見妹妹朝他眨了下眼睛,方才高興起來,打算去尋曲湙,從他那兒打探點瀲表妹的事情。
曲沁自是將那兄妹倆的眉眼官司看在眼裡,沉吟了下,還是沒法決定要不要將妹妹和駱櫻分開。
誠然駱承風上輩子差點壞了妹妹的名聲,可是駱櫻卻什麼都沒做過,甚至在出閣前,對妹妹還算不錯的,特別是在駱家,若非有駱櫻一直和妹妹交好,妹妹恐怕早就被駱家的其他姐妹暗中使絆子了。
駱櫻也算是妹妹的一個擋箭牌。
算了,先看看吧。
一群姑娘陪駱老夫人高高興興地用了頓午膳,然後各自回房午休,而下午姑娘們並不用去上課,可以自由安排時間,或者是跟著駱府請來的繡娘學習女紅之類的。
駱櫻自然來找曲瀲玩,曲瀲做什麼,她就跟著做什麼。
曲沁重生一回,對上輩子有些記憶已經模糊了,再回京城來,已然隔世。如今她再次來到駱府,心態已非昔日,心裡擔心駱櫻那脾氣會欺負柔弱的妹妹,不放心地偷偷過來看了一眼。
等看完後,曲沁若有所思。
似乎……不是像幾位舅母說的那樣,覺得妹妹在駱家就是駱櫻的玩伴,像陪太子讀書一樣。現在看來,比較像是駱櫻是妹妹的玩伴才對,相陪的物件不知不覺地反過來了,駱櫻大多時無數中跟著妹妹做什麼,也讓曲沁第一次發現,原來十二歲時的妹妹在駱府時是這樣的麼?竟然能不聲不響地將駱櫻這個侯府長房最尊貴的嫡女提溜在手中溜得團團轉不自知。
曲沁覺得自己對妹妹的印象要重新組裝一下了。
曲瀲不知道自己心機婊的一面被重生後三觀重組的姐姐發覺了,笑盈盈地和駱櫻一起分著繡線,兩人有說有笑,氣氛親密,等曲瀲放下針線後,提議去跳百索,駱櫻又屁顛屁顛地跟著去了。
曲沁終於放心了。
傍晚,駱櫻帶著自己今天做的荷包回大房,原本她還想偷偷摸一個曲瀲做的走,可曲瀲賊精,竟然提前將它收好了,只得作罷。
剛回到長房,駱櫻便被等在那兒的駱承風攔住了。
“怎麼樣?今天瀲表妹有說起我麼?”駱承風一臉期盼地問。
“別想了!阿瀲那麼規矩膽小的人,可不敢做什麼不規矩的事!”駱櫻皺著小鼻子,“七哥,不如還是算了吧,阿瀲膽子太小,不適合我們家,娘也不喜歡膽小的人。”
“不,我就是喜歡她。”駱承風固執地道,並且也十分自信,“我相信只要我繼續努力,瀲表妹遲早有一天會知道我的決心,被我感動的。”
若是她一直不感動呢?
駱櫻正要打擊他一下,便聽到身後傳來了一道聲音:“你們兄妹倆個在說什麼呢?”
兄妹倆一驚,轉身看到站在廊蕪的母親,臉上忙露出笑容,駱櫻笑得甜甜的,駱承風盡量讓自己自然一些,別讓母親看出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