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總是說自己配不上她,可他哪裡知道:其實是她配不上他。
她是一個被囚禁的奴隸,是一個被人嫌棄的實驗品,是所有人眼中的“物件”。她沒有自我選擇權,是個瞎子,單純到愚蠢的地步。
有時候,她不明白:血煞究竟看中了她什麼?
她的世界沒有光明,只有黑暗,只有寂寞,她從不知幸福是什麼感覺。
直到遇到血煞,她那顆平靜的心,興奮起來。男人那溫暖的懷抱,雖難聽卻輕柔的聲音,讓她只覺:能夠活在這個世界上,真好。
他說他很醜,臉上有道疤,大部分人都不喜歡他。
她覺的:如他這般誇張地形容,鄙視自己容貌的人,這個世界實在是太少了。
她又看不見!
一向單純簡單的她生出調戲心思,雙手緊緊捏著男人僵硬粗糙的臉,笑嘻嘻道:“你是最帥的。”
男人似是被取悅,捂著嘴巴,笑著:“空,以後我會一直守在你身邊,照顧你,保護你。”
“不會覺的保護一個瞎子,很麻煩?對你來說是拖累嗎?”
“不!”男人慌張接話,“若是沒有你在我身邊,我只會如以往一般,像個沒有思想的傀儡。”
男人不擅長說情話,總是撓著後腦勺,傻兮兮地笑。
她總會在漆黑的世界中,勾勒出男人的傻笑模樣:濃眉大眼,貫穿右眼的刀疤,不好看也沒型,像大香腸一般的粗厚嘴唇。
真可愛!
她撲哧笑出聲,鼾傻大個更加不懂,無措,撓了撓頭。
在這深林之內,她們共同生活了三年,直到她被異能研究所的人抓去,好似平靜湖面的生活,忽然落入一顆巨石,蕩起巨大波浪。
她和他的生活變了。
她曾想:若血煞不在這世間,那麼她便也跟著去吧。
如今……渾身是血,堅定,彎曲的女人背影浮現在腦海。
她靠在墓碑之上,毫無焦距的瞳眸之中,閃爍著堅定亮光,緩緩開口:“血煞,等等我,好嗎?我可能會來晚一點……”
層層密密的枝條縱橫交錯,鋪天蓋地,遮掩住本就不強烈的日光,投射下一片片陰影,掩蓋住女人的神情和悲傷。
她守著他的墓,不離不棄,困了,便伏在旁邊睡。
累了,便會和他的墓碑說上幾句貼心話。
傷心了,她毫無顧忌地將所有委屈輕吐而出。
如此這般,便是十天。
十天之後,寒冬漸漸消散,陽光大綻,灑下璀璨,溫暖人心。她擦了擦又痛又腫的眼睛,“看”向天邊白雲,笑了。
釋放,充滿希望。
她該回去了,回到池姐身邊,將血煞的職責扛起,守護池姐。
麻雀成群結隊地落在枝椏之上,嘰嘰喳喳,似是在交談著什麼。歡快,怡然自得,忽地,四散而飛。
密林深處,褪去白雪的大地,露出崎嶇不平的表面。大樹之下,隆起高高一層土坡,上面立著一個木頭所製作的墓碑。
他等在那裡。
她遲早會回到這裡。
在這過去的十天內,喬小池過的並不好。
漆黑世界,沉寂,看不到邊的盡頭,心臟怦怦跳動。
在這寂靜的空間內,發出迴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