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猜:小池會明白他,支援他的選擇。
“小池,我們……”
話聲未落,忽地——
“大哥哥?”疑惑,不解。
“大哥哥!”肯定,興奮,夾雜著濃濃痛苦,以及微不可察的自責。
輕軟嬌柔的女聲響徹一方天地,恍若黃鸝鳥最清脆悅耳的歌喉。
聽聞這聲,本應一動不能動的男人微微動了動手指,努力睜開紅腫滲血的眼皮,卻只得露出一條縫。
模糊視線之中,一道黃色身影跌跌撞撞奔來。忽地,那人好似跌了一跤,又迅速站起。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感覺,熟悉的氣息,那是他最在乎的人兒啊……
“空?”男人的聲音顫抖,微弱,發聲於喉間,止聲於雙唇。
空氣中密佈著濃濃血腥味,似甘甜露珠,又似苦澀藥汁。
對血味異常敏感的他知道:這不是他的,而是她的。
雙眼被滾燙的淚水燙痛,他雙唇顫抖,雙手握拳,無視血肉模糊的雙腳,努力撐起身體,企圖站起。
如此嘗試幾番,結果不出人所料,皆以失敗告終。
嘴邊是泥土溼潤清新的味道,耳邊是空那焦急悲傷的呼喚,眼前早已霧濛濛一片,那是淚水。
他閉上眼,吞下即將出口的粘稠腥血,咬牙,嘗試著最後一次努力。
然,失去平衡的身體,眩暈的大腦,以及混混濁濁的下墜感,無一不顯示著一個讓人痛心的事實……
他無法成功!
一直自傲於久戰不敗,高高在上的殺手血煞也有這般落魄的一天。
空,你會不會看不起我?會不會覺得我更醜,會不會對我失望?
喬小池和周銘被這眼前一幕震驚,並未離去。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傷感和懷念。
曾經的他們,何嘗不是這般?
空哭了,伸出纖細且滿是粘膩的雙手,“脆弱”卻“倔強”地承托住男人前倒的身體。
血煞猛然回神,自責,愧疚。
失明的她究竟是如何逃脫危險?又是如何尋到這偏野之處?
“空?”這次,他發出了聲。
“我逃出來了——你放心——我沒事的——你不要再殺人了,好不好?”
女人氤氳溼潤的雙眼無神,沒有焦距,苦苦哀求:“我們避世,不出現於世人面前。只要這樣,那些人就找不到我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