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朝陽未升之時,起床,做家務,燒早飯,伺候一大家子。
農忙時,不僅要幫忙幹農活,甚至在讀完書之後,還有幹不完的家務事。
小小的她,忍受了太多。反抗,換來的是寄養人家更加苛刻的待遇。
禁餐,毆打,禁閉,最殘酷的莫過於關小黑屋。
無數次的掙扎,呼喊和求救最終化為妥協。
她永遠也忘不了,漆黑的環境,臭兮兮的空氣,以及門外那尖酸刻薄婦人的謾罵聲。
在那好似永無盡頭的深夜,小小的她雙手抱膝,龜縮在陰暗一角。她偶爾會抬起頭,透過小到剛好能鑽入一個嬰孩大小的窗戶,對月哭泣。
“爸爸媽媽,你們是不是徹底忘記我了?小池想你們了……”
“爸爸媽媽,求求你們帶我回家——只要你們帶我回家,以後我再也不主動找你們要東西了——再也不會和哥哥針對了——再也不會反對哥哥的話了——再也不和他爭寵了——再也——”
“帶我回家,好嗎?”
“我過的不好,很不好,吃不飽,穿不暖,我害怕……”
“爸爸媽媽,求你們好好愛我——求求你們——你們在哪裡?”
她累了,趴在冰冷粘溼的泥土地上,流著晶瑩的淚,帶著悲傷絕望,陷入新一輪噩夢。
清晨帶來了淒涼的和解,朝陽悲傷地躲進層層烏雲之中——
忍耐達到極致,她鼓足勇氣,終於逃跑了。
泥濘坑窪,是她最艱難的路程。
烈日暴雨,是她的素裹衣裳。
萬里征程,始於足下,帶給她的卻是——沒有盡頭的失望和折磨。
她沒有想過休息,更沒有想過放棄。
尋著記憶中的方向,踏過萬水千山,頂著風雨雷電,她蹣跚地跨過一座又一座山。
白天,她用自己從寄養人家偷來的錢,買最硬最難吃,卻最便宜的饅頭。
舔著嘴角的饅頭屑,分秒必爭,繼續趕路。
月上中天,以破報紙裹身,她不安地蜷縮在破廟或者山洞最邊角,驚恐是她入睡前的催眠曲。
偶爾會聽到惡狼們仰天嚎叫,那是殺戮的聲音。
她總會雙手抱頭,緊閉雙眸,顫抖不已,溼了眼睛,模糊了視線,堅強了內心。
她知道:她不能出聲,她要活著。
無聲哭泣,是她唯一的發洩方式。
她偶爾會撿起一根細而短的樹枝,在泥土地上,勾勒出三個模糊人形。那是爸爸媽媽,還有一個她。
至於自私自大的哥哥——她不想記起。
她常常看著手中的短樹枝發呆——這世界上會不會有這麼一種筆,可以畫出一雙雙不會哭泣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