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只能說明老天開眼,留著我,或許就是為了今日見你這一面呢。”絲竹冷冷的道。
“不過有一點我倒很是好奇,關於謹之在洛陽棄你不顧,這些你一點都不計較嗎?他明知我是你不共戴天的仇人,卻阻攔你報仇,想必眾叛親離之際你又得謹之厭棄,必定會如一條喪家之犬淪落街巷,對此你就真的分毫不加介懷,事到如今還為他這般不顧死活?”宋炳易冷笑著問。
“宋炳易!”段謹之怒吼一聲,心中是一股無法回暖的寒意。
“這與他沒有關系,我此刻前來,只是為我外公和我一家二十幾口人的性命,當然還有雪貍,段謹之是死是活與我有何幹系,所以你也不必再假惺惺的提醒。”說著話,絲竹已經一劍刺了出去,宋柄易也閃身一掌拍出。
眼見著兩人方才動手,段謹之卻於瞬間一躍而起,對著宋炳易的胸膛便是一掌,宋炳易並無防備,因此被這迎面而來的一掌直接擊倒在地,瞬時一口鮮血噴了出來,絲竹本能的側過了頭去。“爹!”外面宋安然忍不住叫了一句後飛身從視窗沖了進來,杜宣也跟著縱身躍了進來。
“謹之,你…….你…….”宋炳易說著話又哇的一下,吐了一大口血。安然在一旁邊哭邊用帕子幫宋炳易拭去嘴角的血跡。
“茉莉醉?”段謹之冷笑道,“你以為就憑你,便能對付的了我嗎?這毒,早在我去給絲竹找解藥的時候,便已經在百毒老怪那裡領教過了,你即知這羽化心經如此厲害,又哪來的自信憑這區區的茉莉醉便能控制於我?”段謹之握著拳頭,高昂著下巴,俯視著宋炳易問。
“《羽化心經》果然厲害!”宋炳易苦笑道。
“宋炳易,我曾在洛陽放過你,可你不知悔改,如今依然為了這《羽化心經》泯滅人性,那便休怪我對你不留情面。”段謹之悲痛道。
“謹之哥哥,你想對我爹爹怎樣?”安然伸手擋在宋炳易面前,看著段謹之慌亂問道。
段謹之一時氣憤道“我曾因顧念舊情一而再再而三的放過他,時至今日他卻依然為了《羽化心經》良知泯滅,不惜害人性命,他這般鬼迷心竅,殺人如麻,今日我若是再放他出去,那我豈不成了助紂為虐之人?”
“所以你要殺我?”宋炳易突然冷笑著問。
段謹之沒有答話,其實殺他,他又何嘗下得了手?
豈料宋炳易卻故作贊許道“好!真不愧是我的好侄子!不愧是段天來一手調教出來的大義之人,若你真如自己所言那般正直,請你即刻動手取了我的性命。不過段天來呢?你何時去殺段天來?他做事可是比我狠辣千百倍,殺過的人更是比我多出無數倍,說起來關於季長禮的死和季月盈一家人的性命,歸根結底這賬是要算到他的頭上才對,那你是不是也要代這小妖女去殺他問罪呢?”
“你……你胡言亂語些什麼?”段謹之慌張氣惱道。
“爹!你怎麼能這麼說段伯伯呢?你知道你自己在講什麼嗎?你一定是糊塗了!”安然也急切阻攔道。
“今日剛好趕上這天門的小妖女也在,那我不妨將所有實情和盤托出也罷,一來是提醒她,這麼多年她只一味的追著我跑,卻不知她的大仇人可並不止我一人,二來我是想看看,正直公道的段謹之在殺了我以後,又將如何對他的親生父親作出公斷?”宋炳易突然張狂大笑道。
“你住口!我不許你汙衊我爹!”段謹之聞言厲聲道。
“你怕了吧?也是,畢竟知曉自己親爹的另一番面目還是讓你很難接受的。”宋炳易挑釁道,他在享受段謹之的痛苦。
段謹之握緊雙拳站在那裡,他不得阻止,因為他也想知道,宋炳易究竟能編造出怎樣一番謊話來開脫。
宋炳易卻得意開口道“你以為我當年所作所為,就只是為了我一個人嗎?你錯了!這一切的計謀全都是仰仗你爹,你也不想想,他從一個出身一無所有的無名小卒,是如何一步一步爬上這武林盟主的寶座的,他能幹淨的了嗎?”
“我爹…..我爹能當上武林盟主全都是仰仗著我外公的家産和聲望。”段謹之痛苦囁喏道,雖然不想將自己的爹爹比作一個無能之人,可這卻是事實。
“你可真幼稚!就憑你外公那點資産和聲望,他也不過是在蘇州一地還有幾分地位罷了,作武林盟主?只怕差的遠了去了。”宋炳易嘲笑道“你爹當年用盡各種手段娶了楊語欣,說到底是為了你外公的家産,只是那點錢距離他謀劃的宏圖大業卻不過是杯水車薪,而奠定江湖地位,要招兵買馬,甚至最終要坐到武林盟主的寶座上,可必得花巨額的銀兩,自古以來,堆成江山的除了白骨還有金錢。所以,他曾打著楊家女婿的光耀門面,暗下做的卻是形同匪類打家劫舍的勾當,甚至,他當年還動過官府的銀兩。再後來,他便是從殺死的一個朝廷命官身上截獲的密函中得知,隱居在蒼狼山的季長禮便是當年失蹤歸隱的十七王爺寧王,密函中更有提到,寧王於歸隱之際往蒼狼山上帶去了大批寶物,而且個個都是價值連城的東西,於是段天來起了貪心,他想用當年對付楊語欣的伎倆去勾引季月盈,可是他卻老早成了親。”話畢,宋炳易快慰的看著段謹之臉上的神色。
段謹之卻緊緊攥著衣襟喃喃道“我不信!我一個字也不相信!”
眼見著段謹之溢位面龐的苦痛,宋炳易接著講到“已經成了親的他有心卻已無力,於是他便想到了我,他將這一驚個秘密告知於我,便要與我歃血為盟,結為異姓兄弟,讓我按著他的技法和手段去騙得季長禮的信任,並許諾,未來得了江湖,要與我同分榮華。我當時只是個一無所有食不果腹的窮小子,哪裡抵抗的了這麼大的誘惑?所以我便承諾他,得不到那些寶物,我便誓死不歸。事後沒幾日,我便前往蒼狼山上,抱著有去無回的決心,卻不想那季月盈卻早就跟了一個無名的商人跑了,我當時絕望至極,覺得人生剛剛照進的一點光亮馬上便要熄滅了,卻不曾想季長禮的另一個徒弟白英卻對我一見鐘情,這便又給了我一線希望……”
“你胡說,我爹與你相識之時,我已然經五歲了,且不說我娘曾多次對我講過你與我爹爹的過往,何況當時我也已經有記憶。”段謹之無可忍耐的插口道。
“哼!那不過是你爹為了掩人耳目故意使的手段和伎倆,其實在你出生前,你娘和你爹成親尚且沒多久,我便已經和你父親結義成為兄弟,因為我們自幼便相識,後來不過是因為家中變故分散罷了。”宋炳易張狂的道。繼而見他不理會段謹之萬箭穿心的痛苦,接著道“你爹得知我與白英在一起的訊息,自感十分欣慰,於是有一夜,我和他約在蒼狼山下密談,我如實將季長禮有《羽化心經》的事情告知於他,並跟他講,我更是鐘情於季長禮的這本獨門心法,所以有朝一日若是得手,別的我都不要,就只要這門最高深的武功秘籍,至於其他所有的金銀寶物皆歸他所有,並承諾我還會幫助他坐上這武林盟主的寶座,其實我內心一直將他視如手足,縱使我生性多疑,但我從未對他有過半分猜忌,對你,我更是一度的視如己出。”話說至此,宋炳易似是也有兩分感觸。
“所以呢?白英到底與我是什麼關系,那個女魔頭…….她…….和我……我們…….”安然幾度囁喏道。
“沒錯!她是你娘!我若死了,你便去蒼狼山上找她吧,她不會不管你的,她虧欠了你十八年了,當然不會不管你的。”宋炳易看著安然道。
“為什麼?為什麼?”安然問。“你說我娘早就死了,是你說的,她早就死了。”
“安然,人於年少輕狂之際難免會做錯事,隨著時間的流逝我心裡也頗多感觸,我對不起你娘,她曾痴情於我,我卻騙了她一生,當日在白馬寺,她仍肯念著舊情救我們一命,可見她還是放不下你。”宋炳易道。
“那我爹……我娘……是段天來?”絲竹不肯信服的問道。
段謹之聞言驚詫的望著絲竹。
“你爹孃的下落是段天來告訴我的,《羽化心經》在你母親手中也是段天來告訴我的,我與他密謀商議後決定,先去顧家奪取《羽化心經》,當然是對你們顧家不留一個活口的殺伐,再上蒼狼山奪取寶物。”宋炳易得意道,他又一次快意的欣賞著段謹之和絲竹臉上滿溢的苦痛。“不過,人算始終不如天算,最終還是留下了你這條漏網之魚,你果真是個大禍害!”
“我看是蒼天有眼吧!”看著宋炳易惡事做盡,如今又這般厚顏無恥的折磨段謹之和顧絲竹二人,杜宣一時氣不過怒罵了一句。
絲竹聞言覺得眼前一片天昏地暗。
段謹之聞言卻痛苦質問道“你為什麼這麼做?為何要這麼待我?我要殺了你!我要親手殺了你!”,段謹之一氣之下撿起地上那柄長幹劍握於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