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給人老實木訥的感覺的王,這次竟然連正眼都沒看長谷川,他徑直走到鎖前面,低頭仔細檢視起來,隨後彎腰從布鞋裡拿出一件東西。42號仔細檢視,發現原來是幾根長短不一的鐵絲樣的物品。
“這是什麼?”站在王身邊的長谷川問道。
王仍然沒有理睬,自行將鐵絲樣的物體插進了鎖眼中撥弄起來。
幾分鐘過去了,所有人都在期盼著,通道裡又陷入一片沉寂中。隨著一聲輕微的“咔噠”聲,王竟然把鎖開啟了。
想不到看起來像個老實農民的王,那雙粗糙的大手竟然還有這麼精細的本領。
“你,到底是什麼人?”因為驚訝而沉默良久的長谷川,終於開口問道。
王摘下鎖,擺弄了一下,隨手扔到一邊,但還是對長谷川不理不睬。他回頭做了個手勢,看起來是示意可以開門了。
“你到底是什麼人?回答!”長谷川不依不饒。
“不用費力了,他是個啞巴。”薛突然說道。
“什麼?”42號和長谷川一起發出驚嘆。果然,仔細回想一下,王似乎從來沒說過一句話。
“可是,南少佐不是說見到你們兩人私語麼……?”42號追問道。
“哈哈,南那麼說只不過是想找個藉口處死我們這些‘可疑’分子罷了。我和王一起被送到這裡,幾天時間裡他根本就沒說過話,當然了,我們這些勞工也根本沒有說話的資格,要你去幹活,你就去幹活,要你去死,你就去死,憲兵會問我們的想法嗎?”薛的回答讓42號一時啞口無言。
“但是,你怎麼知道他會開鎖的?”沉默了一會兒,42號再次丟擲自己的疑問。
“昨天在食堂搬東西的時候,他偷偷開啟了存放食品的櫃子,我們偷了一些幹糧。因為已經好幾天沒有正經給我們吃東西了。不光是我,其他兩個人也知道,只不過那兩個人剛才已經被憲兵當成活靶子射死了。”
“要不要開門?”山田用日語問道。
“等一下。”薛打斷山田的話,“我覺得我們以後最好都用中文交流,現在我們是共同逃生,既然我們互相需要對方的幫助,為什麼不先好好交流呢?”
“你這個家夥,竟然膽敢提出這麼過分的要求?!”長谷川用生硬的中文質問道,但語氣早沒有了之前的那種囂張跋扈。
“我倒覺得這樣也可以,情況現在不一樣了,確實需要大家的力量,順暢的交流當然是第一位的。”山田對這個提議表示支援,顯然他的中文比長谷川流利許多,“你也不會有意見吧?”他問42號。
42號點點頭。
“那麼就這麼辦了。”薛介面說道,“對了,在中國,只叫人的姓是很無禮的,在下姓薛名謂,字志升,以後請叫我薛志升。他的名字叫王三山。”
王的眼睛閃爍了一下,除此之外沒有任何表情。
長谷川只是哼了一聲,似乎是表示瞭解的意思。
“我是山田軍醫中尉,這位是憲兵隊的長谷川軍曹,那一位暫時失憶,沒有名字,我們暫且叫他42號。”山田如同好客的主人一樣,突然做起介紹來,甚至還補充道:“由於日本人的名字,中文發音和日文發音相差太遠,有情況時直接叫我們的名字的話,反而可能會發生迷惑的情況,所以我不介意你們叫我醫官,你們也可以叫他軍曹。”
薛志升只是點了點頭,然後他指著門說道:“我們已經把門鎖開啟了,你們來開門吧。”
“大家都是為共同目的行動的,不必分你們我們吧?”山田咬文嚼字地糾正道。但是無論是他,還是長谷川,似乎都不打算去開門,彷彿是害怕門後的東西。
42號已經忍無可忍,他大步走到門前,用力拉動把手。雖然他面向著門,但卻還是清晰地感覺到背後四個人冷漠的目光。
比起之前的幾道門,這扇門似乎生澀了不少,42號使出全力才能把門拉開一道能容一人透過的縫隙。
燥熱的空氣從門縫中噴湧而出,42號又把門拉開一些,誰也沒想到,門縫裡竟然滾出一個人來,薛志升嚇得尖叫一聲,長谷川和山田也嚇得抖了一下,只有42號和王三山沒有太過分的反應。
定睛一看,竟然是個女人,女人側臥在地上,似乎已經不省人事,但是從淺黃色的頭發來看,似乎是個西洋女子。
“真是個無奇不有的地方。”42號的第一反應就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