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瑤無奈而又鄙夷地看著朱依清，“曲遠又不傻，你利用他，做了那麼多壞事，但他還是願意愛你。而你卻背叛了他。”
朱依清痛苦地閉閉眼睛，“小瑤，你不懂，我答應了兄長，一定要報仇的。可我的仇人實在太強大了，我拼盡了全力。”
“我眼睜睜地看著我的親人們慘死在屠刀下，我娘親出身名門，那樣驕傲的一個女子，臨死前，被人那樣羞辱，我.....”
朱依清喉中一哽，那是場噩夢，而這些年，朱依清一直活在這個噩夢裡。她清醒地在噩夢裡，痛苦地掙紮著。
她一直以報仇為最大的目標，可她遇見了曲遠，自從遇見曲遠，她就一直糾結，她情不自禁地動心，卻又不敢動心。
朱依清一直覺得自己不配享受愛情這種美好的東西，她的親人們慘死，她沒資格享受人生。
可，另一方面，她只要看見曲遠，就會情不自禁地憧憬他們美好的未來。
朱依清想愛不能愛。她對曲遠若即若離，忽冷忽熱。但她很清楚，她愛曲遠。
朱依清：“小瑤，對不起，其實我真的沒想到欣悅會對你下那樣的毒手。我原本只是想著將你關起來，迫使曲清揚和我合作。”
朱依清鄭重而又坦誠地看著李瑤，李瑤默然地看著朱依清，唉！朱依清眼中看不出任何的欺騙，可李瑤，她曾對朱依清一片真心，被那樣背叛以後，李瑤不敢再輕易相信她。
李瑤冷淡道:“我們不說這個了。我只想問你，你可有十足地把握報仇？”
朱依清茫然地看著李瑤，她有氣無力道：“他是皇帝。我一直上躥下跳的，想要拉攏人為我報仇助力。但上次慕王府謀反那件事，慕王府準備許久，但還是功敗垂成。我以前造就的勢力，也毀了。我迫不得已才去拉攏劉尚書和張公子。可，我。”
她黯淡地低垂了眼簾，“我不能愧對我的親人。不管如何艱難，我都要報仇的。”
李瑤有些理解朱依清了，眼睜睜地看著親人慘死在屠刀之下，換了誰也不會視而不見的。
只是，她報仇的物件....
朱依清自嘲道：“我知道我這是以卵擊石，可我的親人們，我不能讓他們死不瞑目。”
她喉中一哽，朱依清倔強地吸吸鼻子，沒讓眼淚滑落。
李瑤茫然地看著朱依清，“我娘親很疼我的，她活著的時候，她經常跟我說，只要我這輩子開心就好。”
朱依清怔了一下，她迷茫地看著李瑤，“我的家人也很疼愛我的。可他們....”
濃重的哀傷籠罩著朱依清。
李瑤默了一瞬，“所以你確定他們希望你以複仇為目標嗎？”
朱依清從未想過這個問題，她一直都是以報仇為人生目標的，她從未想過她的親人希望她做什麼？
朱依清堅持了這麼多年，為了報仇，她拋棄本心，練就了虛偽。為了報仇，她將自己的一顆真心練就了堅硬的石頭。
朱依清茫然地道:“我父親和娘親很疼我的，我哥哥也很愛我。他們總是把最好的東西都留給我。好吃的，好玩的，我們家裡並不缺東西，但他們見了好看珍惜的東西，一定要留給我。”
朱依清的聲音戛然而止，她將頭埋在枕頭裡，不再說話。
李瑤只聽到朱依清細微的嗚咽聲。
李瑤理解朱依清，報仇一直是她生活的全部，她覺得為親人們報仇才是九泉之下的親人希望看到的，她大概是第一次思考這個問題。
她的親人們或許只是希望她開心地活著。
十七年來，朱依清執著於報仇，她不會因為李瑤的一句話而放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自己的選擇會決定自己要走的路。
報仇這條路，朱依清走了十七年了，報仇已經成為了她生命的全部。曲遠是個意外，讓她痛苦也讓她溫暖的意外。
李瑤坐在一旁，她冷眼看著朱依清，朱依清纖弱的肩膀微微聳動著。
李瑤拿起畫筆，繼續勾勒自己構思的圖畫。窗外蟬聲無力地鳴叫著，這個夏天馬上就要過去了。
秋天快來了。
曲清揚劃了幾個日期，馬上要立秋了，他得盡快謀劃了。李瑤還在懷恩寺，他這些日子睡眠一直不好，李瑤不在身邊，他時刻都擔著心，無法安睡。
曲清揚想要提歸隱，可他對皇帝還有利用價值，張家一日不除，皇帝不會讓他輕易走掉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