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曲遠從鼻翼間不快地低哼了一聲,“你們不懂畫吧。那幅畫我看過,和唐寅的畫沒有一點差別。”
陳子恩卻笑道:“正是因為沒差別,才能證明他不會畫畫。畫畫這事要自己構思,自己琢磨,最後這東西才能變成自己的。不會畫的人,才以模仿前人為榮。畫畫這事都跟隨自己的心,得有自己的內涵。”
曲遠不服氣地看著他,“你們都不懂,臨摹才是學畫的開始。”
見他孩子氣地皺著眉頭,峰嶠想要圓場,“是的,臨摹才是學習的開始。小兄弟說的也對,我們喝酒。不說了。”
陳子恩卻不依不饒了,“沈兄這話就不對了。臨摹是學畫的開始,可是看風遠畫畫的線條已經很純熟了,他還一直模仿,證明這人是個沒心思的人,只會模仿,連自己的創意也沒有,難登大雅之堂。”
曲遠長那麼大,第一次被人搶白,他脹紅了臉,憤怒地瞪著陳子恩,“你才不懂,我模仿唐寅已經有很高的境界了,連我爹都說若是唐寅再生,也不過如此。”
曲遠是個沒心機的,一急就帶了出來。
陳子恩微微一愣,峰嶠眼神深了深,他笑道:“是我淺薄了,不該批判兄弟的畫的。看你這樣年輕,能畫出那樣的畫,實屬不易。”
峰嶠本意是打圓場,可曲遠聽他這樣說,年少的男孩子,都以成熟為榮,聽峰嶠這樣一說,曲遠更不開心了。
“哼,我已經十六歲了,不年輕了。”
這樣老氣橫秋的話從曲遠的嘴裡說出來,異常的可笑,曲遠繼承了母親的精秀五官,卻繼承了父親英朗陽剛的氣質,這兩者之間本是違和的,可曲遠很好地將這五官和氣質融合在了一起。他孩子氣似微微地嘟起嘴,不讓人反感,異常的招人疼愛。
峰嶠正色道:“你不年輕了。你畫的線條也很老辣,是我不識貨。你....”
曲遠得意地挑挑眉毛。
“我沒看出....”峰嶠趕忙截住他的話,“子恩,不說這個了。你愛吃的芙蓉糕。”
峰嶠夾了一塊點心放在陳子恩的碗裡,陳子恩悻悻然,只是低頭吃東西。
峰嶠和曲遠攀談了起來,“你家住哪裡?”
曲遠不是個有心眼的,不知道隱瞞,一一回答。
峰嶠很會說話,他將曲遠哄的很開心,不一會,兩人就熟稔了。
倒是陳子恩一直低頭吃飯,對曲遠愛答不理的,曲遠只顧著和峰嶠聊天,也顧不上面露不快的陳子恩。
就這樣峰嶠和曲遠相交了,越是深入交往,曲遠越覺得峰嶠很厲害,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他說話也有分寸,和他相處,讓人如沐春風一般。
曲遠本是把峰嶠當成好朋友的,只是有一次,當時天氣炎熱,曲遠約了幾個好友,一起打麻球,本來約的是清晨,只是曲遠那時候爭強好勝,他連輸好幾局,就拖著好友不讓走,他們一直玩到中午,盛夏的陽光熾熱,那一天,天就像巨大的蒸籠一樣,平常曲遠樂善好施,這些朋友都受過曲遠的恩惠,他們不好意思拂了曲遠的好意,就陪著他一起玩。
曲遠終於贏了一局,只是他不停地奔跑,冒汗如雨,又因為太熱,他只覺得眼前一黑,從馬上跌落。
峰嶠一直在旁觀看,見他摔倒,趕忙將他扶了起來。曲遠中暑了,峰嶠將他帶回了離這裡的居所。
朦朧中,曲遠感覺到唇上一熱。他聽到了陳子恩幽怨的聲音,“你喜歡他?”
峰嶠低沉的聲音:“嗯。喜歡,這孩子招人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