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帶自嘲的語氣裡,李瑤卻聽出了一絲異樣的心酸。她心下不舒服,但是也沒打斷他。
“我確實很心酸,我本以為能早日找到老婆,成家之後,生下兒子。可沒想到…”
他頓了一下,而後目光灼灼地看著李瑤。“幸好,當日我成全了他們。不然,我也不會遇見你。遇見你之後,我才懂的男女情愛。李伯說我不開竅,我當時還覺得是李伯誤會了,如今想來,確實如此。”
李瑤羞紅了臉,“哼,少來這麼多甜言蜜語,欺負我那會子可不是這樣的。”
曲清揚揉揉她的頭發,“欣悅喜歡的男人叫虞朗。虞朗本是慕王府的一名劍客。他有心闖蕩一番事業,能和郡主匹配。虞朗那年才十四歲,那年我十五歲。他跟著我出生入死。有次,大和族偷襲了我們的營帳,一場惡戰。我一時失察,大和族最擅長的是用武士刀,近距離搏鬥。我只顧著前方禦敵,沒注意身後,虞朗奮不顧身地撲了上去,生生地替我捱了一刀,大和族那些畜生,出手狠厲,那一刀幾乎刺穿了虞朗的心口。那一刀幾乎要了虞朗的命,他在床上昏迷了三天三夜才舒醒。他後來跟我說,他自幼無父無母,他殘留那一口氣,就是為了回來見郡主。”
李瑤沉默地聽著,聽到此處,她才道:“我懂了。不必說了,不管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會挺你的。”
曲清揚動容地看著她。“連李伯也勸我置身事外,只有你會無條件地支援我。”
李瑤雙手捧住他的臉,凝重地看著他:“我知道你在戰場上吃過很多苦,可是讓你重新選擇一次,你肯定還會義無反顧地選擇從軍。我不懂什麼大義,可我懂的你的心。”
曲清揚動情,將她一把摟在懷裡。李瑤低聲嘟囔道:“可你以後再敢用那樣的狠話侮辱我,我這輩子都不會理你的。”
曲清揚輕笑道:“我當時真是被嫉妒沖昏了頭。我以為在曲府,我是你唯一的依靠。男人的獨佔欲。”
李瑤在他的脖子上咬了一口,“你要是再敢欺負我,我就咬你。”
曲清揚壞笑道:“我倒是喜歡這樣的刑罰。來啊,咬啊。”
李瑤沒捨得真咬,她輕咬了一口。
曲清揚低聲道:“我想幫他們,但是我若是出手相幫,怕是要背上欺君的罪名。欺君這事可大可小,上次我是置之死地而後生。這次,我也只能豁上一條命。”
李瑤困惑不解,“有件事我不懂。虞朗和欣悅郡主要說鬧開去算是私冤,為何會牽涉到欺君?”
曲清揚:“這是因為虞朗那時候假裝投降了大和族。當時,這計策是我提出來的,可我考慮了一下沒有實行。虞朗為了保證我能順利打敗大和族,故意慘敗,被大和族捕獲。他在軍中也算有些名氣的,相貌也是極英俊的。他剛被捕獲,就被大和族族長的女兒看上了。這大和族的女人真是奔放,見他不從,就偷偷地下藥。虞朗失節,他一心求死,但他惦記著郡主,為了郡主,他忍辱負重地活了下來。可偏生不巧,族長的女兒懷孕了。他在大和族待了三年,這三年,他的日子並不好過。皇上一怒之下,就將他列為頭號叛國賊。告示貼出之後,我已經來不及阻止了。”
李瑤茫然道:“這也太巧了,一次就能懷孕。唉,真是世事無常。”
曲清揚一臉黑線。“這不是你該關注的重點吧。”
李瑤對虞朗的遭遇深表同情,只是她覺得這事不對。
“我自從學畫畫,學到了一件事,凡事不能看表面。比如說畫馬,每匹馬看上去一樣,但是不盡相同。”
曲清揚撇撇嘴,“你到底想說什麼?今日不見,你倒是學會拐彎抹角了。”
李瑤黯淡地低垂了眼簾,這幾日,實在是太難熬了。曲清揚自知失語,“有話盡管說。”
李瑤笑道:“我只是覺得你太在乎兄弟情義,這三年來,他在大和族怎麼過的,你知道嗎?”
這句話倒是提醒了曲清揚,這三年來,他和虞朗偶有書信往來,這三年,兩人只見了三次面。
在白雲寺的時候,兩人見了一面,曲清揚覺得虞朗和以前沒什麼差別。
如今想來,三年時光,身在異族,豈能沒有一點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