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蘭督伊經過卓雅身邊將一包果疏餅幹交到她手中,繼續向著王宮圖書館走去。卓雅抱緊禮物暗自痴痴地笑,在叉路上一閃身兜了個圈子向寢室跑去。
隊長布瑞林恩特已經在圖書館的樺木長椅上讀書了,卸下的白柄雙刃橫放在桌面上,明淨瑩白的刀身上映照出樺樹特有的花紋。他看見瑟蘭督伊進來輕輕頷首友好地打了個招呼。
圖書館挨近千窟宮的外緣,窗子開得很大,陽光布滿廳堂沖淡了隔牆的暗影。布瑞林恩特恰好坐在窗欞的陰影下,彌漫的光線勾勒出他寧靜的輪框,剎時隱去剛烈勁猛,換上君子謙謙,手捧書冊莘莘向學。
瑟蘭督伊隨手抽了幾本地理圖冊坐到隊長身邊漫無目的地瀏覽,不時瞄向隊長專注凝思的面龐,他輕輕拾起桌上的白刃愛不釋手。薄如蟬翼的刀刃結霜帶露,寒涼的刀意透骨而至蜿蜒而上,這是刀的意志在抗拒非主人的觸控。
瑟蘭督伊唇邊逸出微笑,指尖撫過好似凝雪鑄就的磨沙刀柄滑向清亮剔透的冰之鋒刃,卻被隊長從背後環過的手臂捏住了腕脈勒令他放開手指。瑟蘭督伊不解地望向隊長,攬得隊長一個含蓄而埋怨的眼神。
布瑞林恩特收回發散著寒氣的雙刃警告他不許隨便亂碰,尤其是刀鋒。
瑟蘭督伊目光不離雙刀,沉思了一會兒試探著說道:“志夢師森林鹿大人曾經記述過的冰霜之舞也是白刃雙刀,由精靈族的巧手工匠打造,輕如薄冰,氣勢如虹。”
布瑞林恩特手捧雙刃臉上漾出幸福的笑容用舒緩的語調慢慢訴說:“我可沒有那件傳奇的兵器。這刀是ada送的生日禮物,含有秘銀鋒利無比。我為之取名冰霜。”
他明亮的雙眸深藏的是滿足,幹淨清爽的笑容中透射出自信。退去戰士的身份,隊長本是個溫和之人,如冬日暖陽不慍不火親和有度。
“所以你不能摸刀刃,會割傷手的。”說完,布瑞林恩特將刀柄遞向瑟蘭督伊,明淨如水的刀身映透了他的指紋。
瑟蘭督伊欣喜地接過反複把玩,試著削出一式。布瑞林恩特握住他的手帶其運氣行功,刀氣掀過書頁翻折如意,紙草不皺不破。
習練了一招半式後布瑞林恩特收斂了靈力放下白刃,笑著對瑟蘭督伊說:“玩夠了好好讀書吧!”
瑟蘭督伊坐正身姿乖乖地繼續品讀未完的圖冊。
幾天之內瑟蘭督伊翻遍了圖書館的地圖畫冊找尋伊甸人神行客信報中的西境,在什桃芮莊園之外有著大片人類居住的土地。他隨意地在樺木書架之間移動,翻撿一本本古樸的書卷,一本簡史中粗略講到半獸人的形成與精靈的腐化有關系,語焉不詳地提及與野心膨脹的人類也有聯系。整館的圖書對生命如朝露一般短暫的種族記述很少,在廖廖的敘述中最惹眼的是人類對壽數的不甘。
瑟蘭督伊不懈地翻找,終於在一本絲絹薄冊中讀到伊甸人中的一支就是日月上升後人類第一家族比歐家族流亡的後代,既為壽定的種族,連家族的榮衰也如此倉促。不過,瑟蘭督伊很快忘記了這份哀嘆,因為他看到了更有趣的物事,一本畫滿了各種密寶的彩色手卷。
難得休息的日子瑟蘭督伊卻沒有碰到夥伴們。他在王宮周邊轉悠,從有橡樹的入口走到長滿山毛櫸的山坡。落光葉子的大樹上小枝一叢一叢像木芙蓉的花蕊盛開,枝兒末稍墜著一顆顆尚未落地的棘刺狀球果。
突然,一顆木蒺藜向他橫掃而來,瑟蘭督伊運劍磕飛,再尋著暗器飛來的方向小心翼翼地走去。風向的改變引起了他的警覺,他閃身上樹不發出一點兒聲響,連枝頭的球果亦沒有晃動。
如皓月之光在空地上飛舞,與稀薄的日光相見,冬季密林深處本不強烈的陽光被招招割斷。隊長布瑞林恩特手中優雅的流光與日交輝,冰霜之舞的旋律完結,彷彿皎白月華行走了一個白夜。
瑟蘭督伊抱緊大樹屏氣凝神連思緒都緩和下來,盡量減少魔力上的擾動,看冰霜之舞輕靈的刀法自由轉換,時而湍流直下氣壯山河,時而刁鑽詭異如毒蛇刺xue。
富麗繁華的刀光快如閃電,止息時靜若無風,動靜之間唯心所想,瑟蘭督伊趴在大樹上感嘆。他細仔琢磨光影中的裂隙,抖劍飛身破入布瑞林恩特光怪陸離的守式,生生撕開一個口子。
瑟蘭督伊的劍分開雙刀,在刀身輕點,徑直取向布瑞林恩特的頸脈。布瑞林恩特改守為攻,白刃勾手逆向進擊,短兵器轉折的優勢立顯。隊長一個輕盈的轉身,使得瑟蘭督伊的劍鋒失去了落點。瑟蘭督伊豎劍回防,數聲高低清脆的金鐵交鳴之後兩精分開而立。布瑞林恩特單刀脫手。瑟蘭督伊的配劍尤自蜂鳴,暗嘆隊長好力道兒!
布瑞林恩特長眉擰成個疙瘩神情嚴峻地盯牢偷襲者,後者浮現了燦爛笑容,輕輕拾起冰霜之刃恭敬地呈遞過來,清甜可人,一副柔順的樣子。布瑞林恩特的火氣一下子潰散,緊繃的面容也隨之冰釋。
那肇事的小精靈泰然自若地貼上前來,布瑞林恩特不由得腹誹,這應屬無良的笑容好嗎,可自己偏偏就怒氣消解無論如何也提不起來。
“隊長天天在此練刀嗎?”
“你還想再偷襲一次?”
“隊長不是說過,練習就得以實戰為目的,這種也是突發狀況之一噢!”瑟蘭督伊笑得開心,側頭端詳了一下隊長的臉色。
這小子純真無害的笑容就是個假象!布瑞林恩特心裡大罵,拉長臉繃緊聲線說道:“難得一日休息,閑了?沒事做替我去採白花寧芙瑞。”
“我不認識它,哪裡能有?”
“白花寧芙瑞是公主的生日之花,你應不應該上心瞭解一下!”
“可現在是冬天啊!”
“跟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