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渾厚的聲音在回蕩,鳥雀飛盡的林間不會有回應。就在男子感到失望舉刀直刺面前的獸人下頜時,一支利箭擦著他的頭皮結果了他身後夾擊的獸人。
大地卻在此時震顫起來,男子砍翻最近的獸人逃出包圍,瑟蘭督伊盡數射倒追殺人類的獸人。地面突然下陷,那座倒頃獨立的山崖終於崩塌,落石完完全全壓住了官道。然而獸人不懂害怕,沒吃飽的家夥撲向男子逃開的方向幸運地撿回一條命繼續為食奔亡。
陽光在煙塵裡虛弱地遁走,埋藏地下的腥氣竄出,路面深深龜裂找不到了來時的路。有獸人陷進地縫裡,男子踩著它的頭躍上翻倒的樹幹,那樹的根在高崗上。土石向著地縫滾落,樹根亦向著地縫急速滑去。瑟蘭督伊丟擲一段繩索,男子一手砍斷意欲爬樹的獸人頭骨,一手抓住繩索逆向飛越連線生死的距離。
“嘿、嘿——”男子落在瑟蘭督伊身側急促地喘息,“謝謝——”
一隻健碩的灰斑羚幾個起落躍過塌陷的山樑沖向男子,男子抬劍直取斑羚眉心。
“住手——”男子的手被冰冷語聲止住,聽著不容置喙的命令,他雖詫異但順從地側身讓開道路。那隻斑羚踏著松動的泥砂跌跌撞撞地跑過。
瑟蘭督伊收了指向他太陽xue的彎弓,換上輕松怡然的表情解釋道:“人類不能在多瑞亞斯的領土上獵殺動物。”
男子一甩油膩的卷發,瞪著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瑟蘭督伊,就像獸人要吃下獵物的血肉那樣兇狠。
“就因為這個,這理由也太荒唐了,那你說晚飯怎麼辦,精靈?”男子沒好氣地大聲吼道,他懊惱地揉搓自己的眉骨,也許這是他舒緩情緒的方式。
對於一個餓瘋了的,一次被獸人打擾進食,又一次被精靈打擾狩獵的人類來說,風度這種不實際的東西還是暫時拋一邊兒去吧!
“我沒聽說精靈不用進食的!”他繼續氣急敗壞地吼叫。
瑟蘭督伊略微皺了眉頭,繞過人類看著他的馬兒歡快地小步跑來。小馬一邊跑一邊帶著新奇的目光兩邊張望著變了樣的樹叢。除了人類沒頭沒腦的咆哮之外,瑟蘭督伊更感無奈的是這匹神經病馬,時而膽小如鼠受驚則亂,時而頑劣成性熱血飛揚。
“一會兒吃這個?”男子指向小馬。
小馬一愣,看著男子草沫纏身的髒黑手臂它聽懂了“吃”的含意,伸嘴咬住。
“啊——”男子驚叫,手指一拔摞出了血,見了血腥的小馬立刻嫌惡地吐舌。
那男子舉手迎合小馬高昂的頭,將手掌覆在馬的眉骨中央,像瑟蘭督伊常做的那樣,鎖定了馬的心神。小馬漸漸安靜下來,低頭伏首,臣服於男子王者的氣勢之下。
瑟蘭督伊手一揮,小馬就蹦蹦噠噠地走過來不再理會男子了。饑腸轆轆的男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將劍枕於頭下就勢躺在土埂上休息了。瑟蘭督伊看他不像在堵氣,而是很豪邁地以天為被以地為席,好似剛剛發了一通牢騷的那個人不是他。瑟蘭督伊輕理著馬兒的皮毛,等待地震後的灰燼降落。
男子打了一個盹兒,瑟蘭督伊覺得他的眉眼似曾相識,只是那頭裹著汙泥辨不清顏色的卷發實在不能作為識人的標誌。男子的眉骨、鼻樑高聳,五官非常有立體感,除卻那身隨意套了兩層的衣裝,他是個氣場頗強的人。但是,穿久了不整理已經塌落的高領和激烈打鬥撕裂的衣襟邊線都表明他只是個放蕩不羈的神行客。
瑟蘭督伊踢了一下他,男子迷茫的雙眼掀開一線繼而完全清醒,他狡猾的眼睛一轉收攏了四周全景,交疊起雙腳並不打算起來,卻淡淡問道:“精靈,餓了?”
“你是什麼人,為什麼到多瑞亞斯來?”
人類男子微一低頭,“伊甸人,神行客。”
“那不是名字!”看出男子沒有說實話的意思,瑟蘭督伊跨上光背馬就要離去。
“精靈,請等一下!”神行客說,“我並非有意不告之姓名,只是我對自己的身世也不甚清楚,名字卻愧不敢當。”
神行客眼中浸透著悲傷,人類的感情豐富而外露,他的表演極具感染力,但是瑟蘭督伊覺得他的情感波動卻要比神情變化微弱得多。
瑟蘭督伊冰冷地一笑:“不要在精靈面前撒謊!”
神行客看向他苦笑道:“小精靈你不懂,你還是個孩子啊!有些痛到麻木的感情居然不再經過心靈的感知就可以痛遍全身。”
瑟蘭督伊認真地思考了一下他的話,想道,還有比我的馬更加神經病的人類!
神行客水波蕩漾的眸子期待著他的理解,瑟蘭督伊扭過頭去回答:“是我不懂,壯年大叔!”
神行客噗哧一聲笑了,以寬刃劍支撐身體站立起來,說道:“對於精靈來說,一百多歲的年紀,大叔我可不敢當!我是來送信的,將有獸人軍團從多瑞亞斯西面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