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一橫,牙一咬,顫顫巍巍將手伸向那木頭門。
“蕭長靈……” 誰!白……白清珧?臥槽!白清珧居然已經被貓妖搞死了變成鬼了麼?他莫不是怪我沒有喊他,要找我償命?
這……這怎麼能怪我呢? 我一出門就被那貓妖給逮著了,等我清醒過來的時候,我就已經踏出來了,他怎麼也怪不著我吧?
可我還是生怕看到白清珧陰森森的鬼臉,我強忍著恐懼,沒敢輕易回頭,結結巴巴,顫顫巍巍同他講道理,“白……白大人,債有頭,冤有主,不是我害死你的!你如今做了鬼,也不該找我的!那什麼……那貓妖就在裡頭,你去找她算賬去!”
“蕭長靈,你好歹也是堂堂的冥府鬼差,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變成鬼的白清珧依舊喜歡訓人,只是聲音聽起來慘淡孱弱了些。
不對啊!我自己就是個死了兩千多年的死鬼,我怕什麼鬼?
我頓時就鎮定下來,立刻亮出我的陰陽玉衡燈,以防白清珧突然化身厲鬼掐死我什麼的!這些日子以來,我先是被狐妖掐,再是被貓妖掐,到現在我已經留下了嚴重的心理陰影呢!
“白……”
“扶我一下……”我顫顫轉身,正欲安慰變成死鬼的白清珧,他卻再度開了口,一隻手落在我肩頭,暖暖的。
他的手還有溫度?我緩緩抬起頭,白清珧俊秀的面龐慘白如紙,嘴角隱隱血紅,那雙平日裡琥珀色的眼眸,彼時竟然微微泛紅,卻又不似妖物發怒時那般的紅色,顏色要淺了些許。
白清珧沒有掛?他受傷了?
到底他也是活了三千多年的老狐貍精了,便是阿蘭那把走火入魔的狐妖都不是他的對手,誰能將他傷得這樣重。
我做了兩千多年的死鬼,也沒見著過這樣厲害!怎的都紮堆兒一般的湊在了近來的一段日子!
我心頭一陣顫慄酸楚,趕緊扶住此刻與我相依為命的白清珧,結結巴巴,誠惶誠恐問他,“白清珧,你受傷了?”
“廢話……”白清珧艱難的從嘴裡吐出兩個字,幾乎都要站不穩,沉聲又問了我一句,“你沒事吧?”
眼看著他顫顫巍巍的腳步,我的腳下也不由發軟,我腦子裡都一片空白了,我磕磕巴巴趕緊又問了他一句,“我……我師父呢?”
“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大抵是尋林飛去了罷。”
“誰……誰將你傷成這樣的?”
“幽冥谷裡那位,這些邪祟,到了夜裡都不好對付。”白清珧蹙眉,啞聲道,“別說這些了,先找個地方療傷,裡頭的那位不知練了什麼邪門兒的法術,白日裡與尋常的小妖無異,可是到了夜裡卻功力大增,更是變了個人。是我看走眼了,咱們還是且先找個安全的地方,等天明瞭再說。”
“裡頭還有個人,像是那貓妖相好的……”
“是不是一個紫袍男子?手裡拿著一柄大勺子?”白清珧詢問道。
這廝是千裡眼還是順風耳,還是他認識裡頭那個富貴公子?
我立即點頭如實回答,趕緊問他可有法子救那紫袍男子。
白清珧淡淡朝裡頭掃了一眼,眼神裡說不出道不明的複雜神色,淺聲道,“他死不了,不必理會。”
深夜的榆林鎮,一片死寂,安靜得像是沒有半個活物,城外破敗的廟宇裡,反倒顯得生氣一些。
將白清珧扶進破廟裡,隨手找了一些幹草鋪上,我便趕忙去外頭尋了柴禾。
我是鬼自然無須這些,可白清珧不一樣,縱然他是個妖,可他畢竟是活的,受了這等重傷,自然須得柴禾暖著。
而我,略施法術替他點燃了柴禾,便坐到一側的幹草上盯著他,生怕他突然就不行了!
“蕭長靈,你見血了……”昏暗的火光下,幹草上的白清珧突然看向我,眼睛微微掃了掃我的手,輕聲又提醒了一遍,“你見血了,你都不知道疼麼?”
我見血了?我一個死鬼我能見血?白清珧這只臭狐貍,受了重傷也不忘捉弄人!
我當即甩給他一記白眼,馬上將我的手伸過去,“我見血了?我見血?”
“我一個死鬼,我能見……真見血了!”我一震,被食指上那一片血紅嚇得頓時就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