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到嘴邊,我又生生憋了回去。白清珧到底是冥王的關系戶,我方才得罪了他,他顯然懷恨在心。即便他再無恥再不負責,那我也得憋著。這萬一要是將他得罪得更深,一會兒妖孽當真來了他不肯救我怎麼辦?
那妖孽要是沒有來,這法子是他白清珧想的,有白清珧擋在前頭,冥王也不會將我怎麼著。那妖孽要是來了,我將他哄好了,才好保住小命不是?鬼在冥威下,不得不低頭!
於是我忍住沒有反駁他,強行擺出一貫哄冥王的嘴臉,笑呵呵道,“白大人不愧是冥王欽定的執筆官!山人自有妙計啊!妙極了!”
“蕭大人是不是在心裡暗罵本官不要臉,不負責?”我正琢磨著用什麼辭藻去誇贊他,白清珧突然打斷了我,那雙好看的桃花眼裡彼時透露出似有若無的犀利,盯得我渾身上下陣陣寒意……
他……他怎麼看出我在心裡罵他的?莫非他會讀心術?可我是鬼差又不是人,他是如何看穿的?不管他是如何看穿的,我……我都死不承認!他總不能把我的心給掏出來看吧?我也沒有心掏給他看。
如此一想,我立刻就鎮定了許多,慌忙擺擺手,笑得一派官腔,“白大人說笑了,本官與白大人無冤無仇的,怎會在心裡罵你呢?況且那等螻蟻鼠輩才做的事,本官才不會做!本官一貫光明磊落,若是當真對白大人有意見,必然是當場直言!”
“說多錯多,蕭大人不必掩飾,本官不是小氣之人,雖說咱們先前是有些誤會,但身為同僚,本官絕不會見死不救。”白清珧依舊一副將我看透的神情,輕輕拍了拍我肩頭,不輕不重道,“蕭大人不必如此阿諛奉承,本官很是不習慣……”
白清珧把話說得赤裸裸,紅果果,簡直就是要把我的臉放在地上踩。
我阿諛奉承?我怎麼就阿諛奉承了?就算我阿諛奉承,他也犯不著這樣直接的說出來傷人自尊吧?
不就是起初對他甩了臉子麼?他把我嚇著了,我對他甩臉子怎麼了?我沒有揍他已經很客氣了!竟然如此小氣!果真是閻王的關系戶,比之閻王簡直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此時此刻,我是真真切切的體會到了什麼叫‘閻王好見,小鬼難纏’。
白清珧就是那個小鬼!他不僅記仇,並且睚眥必報,心胸狹窄,心狠手辣!心腸歹毒!
呵,他既然不給我留顏面,我也不必給他留顏面。
我當下就換上了一副疾言厲色的嚴厲面孔,怒目相視,厲聲怒斥,“白大人,本官真是沒有想到,你竟是如此小肚雞腸,本官句句都是真心實意,你卻說本官在阿諛奉承!”
聞言,白清珧怔了一怔,落在我肩頭的手頓時僵住,臉上的神情軟了許多,但他卻嘴唇微微動了動,似乎仍然想要反駁我。
我會給他機會?自然不會!
反正現在我已經把他得罪了,橫豎都是死,自然要死的痛快些!
於是我立刻挺直了腰桿,神情更加嚴肅冷厲,語調更加義正詞嚴,直指白清珧,擺出一個清官該有的姿態與憤怒,厲聲指責他道,“白大人,本官希望你明白,並不是你喜歡阿諛奉承,旁人也就喜歡阿諛奉承!請你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們這些……”
“唔……”我後面的“關系戶”三個字還沒有說出口,白清珧突然就捂住了我的嘴,然後抱住我就往屏風後面拖。
我的天吶,他想捂死我?不不不,不對不對!我已經死了,他是捂不死我的!那他想做什麼?他想找個無人之地把我就地正法了?
還是……他要吃我豆腐?白清珧緊緊環在我腰間的手臂,讓我不得不懷疑……
“噓……她來了……”白清珧,緊緊捂住我的嘴,低聲在我耳邊說了一句。
她……她是誰?難道……是白清珧口中的妖孽?隨著突如其來的一股陰冷氣息,我心頭不禁一沉,不由的跟隨白清珧的目光望去,透過屏風側邊些許的縫隙,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
我心頭一震,被那張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面孔驚得半晌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