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楠握緊拳頭,沒再說什麼。畢竟他們夫妻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謝家和傅家如今是綁在一根繩子上的螞蚱,一個浪頭打來誰都要死。
忍忍吧。謝楠避開傅氏的目光,傅氏心裡不滿。當年愛惜他有才,如今看來,也不過是一個普通男人。
呵呵,好在她有兩子一女,大兒子明年春闈一朝考中便可飛黃騰達,小兒子不過十三歲便已冰雪聰明溫良恭儉,女兒今年十五,嬌俏可愛,與四皇子乃是青梅竹馬的表兄妹,若以後想謀個皇子妃甚至是……也不是不可能。
後半生有望,不必再依靠眼前的男人。
兩人各懷鬼胎之時,謝子騫從玄關裡闖了進來。
“冒冒失失的!成何體統。”謝楠呵斥,“見了長輩也不知道請安,教你的禮儀都學到哪裡去了。”
“是!”謝子騫低著頭,聲音壓得很低,“見過父親、母……親。”
母親這個詞他喊的猶豫,哪怕這麼多年來,本該叫習慣了
謝楠答應了一聲,傅氏卻懨懨的,沒做聲。平時這種情形,謝子騫不覺得怎樣,父親說母親只是不愛說話罷了,但今天他卻忍不住多想。
母親真的只是不愛說話嗎?她對二哥對四弟對阿姐……似乎都不是這樣的。懷疑的種子一旦種在心裡,就始終無法拔除。
“行了,還不回去唸書,整天不學無術,也不知道向你兄長學習一下。你兄長今年考中舉人,明年就是進士了。”
謝楠揮揮手讓謝子騫進去,可平時見了他就跑的快的謝子騫這一次卻站在那裡不動,謝楠眉頭一皺,覺得煩悶。
連個悶葫蘆都來煩他。
“父親,我有件事想問您……”謝子騫躊躇。
“什麼事,說吧。”
“我母親——我是說我的生母,當年是因為什麼去世的?”謝子騫抬起頭,眼睛裡依稀有幾點淚光。
謝楠心頭一跳,奇怪,謝子騫怎麼會問這些。
謝楠隨口便說:“你難道不知道?她身體不太好,生你的時候大出血,之後就沒熬過去。”難產而死,這確實是她的死因。但是究竟為什麼會難產,原因卻不能細究。
“可是父親……”
“還有什麼?”謝楠不耐煩呵斥。
“沒、沒什麼了。”謝子騫匆匆回到房間,臉色依舊是慘白慘白的。
等到謝正澤來找他的時候,依舊回不過神來。
“子騫,你想好了嗎?要是決定好了,明天就去籤契約,二姨丈等得挺急的。”
“二……二哥。”謝子騫一卡,總覺得二哥叫起來也很彆扭,“我不想租給他了。”
“不租了?”謝正澤臉色不善,“好好的,怎麼不租了。都和二姨丈說好了。”
謝子騫這家店位置特別好,而且地方寬敞,二姨丈看上了想做酒樓。不過謝子騫原來一直不肯賣,說是謝君莫要考察他,不能賠本。
所以他才想出那主意來,故意破壞店裡的生意,等生意做不下去,他要是不想繼續賠下去,就只能租給別人。
沒成想,怎麼就改主意了。
“不成不成的。那是大哥交給我的,而且……大嫂也要開店,我給大嫂了。”謝子騫已經很痛快地就把店契交給了蘇煜,一點兒都不拖泥帶水。
本來他就不是很喜歡那個二姨丈。那個人很討厭,小時候還欺負過他。
“你!你真是氣死我了。”謝正澤實在沒想到這個結果,因為太過生氣,他也是很長一會兒才突然反應回來,“謝君莫已經到京城了?他到京城是?他是來考試的!?”
謝子騫很奇怪地看著他:“大哥的腿早好了,你不是知道嗎?既然腿都好了,為什麼不考試。”
可是他……謝正澤沒說話,心裡暗自嘲諷,這麼多年沒再念書,難道還記得多少?
該死,父親身為禮部尚書難道不知道這件事,還是說他明明知道卻不說。然而這一次卻是謝正澤多疑了。
按往常慣例,禮部尚書主持會試諸事,各省報考會試的舉人名單早就能到他的手裡了。
但今年他的親兒子參加了考試,為了避嫌,這次考試他有意避開,讓其他人主持,甚至為了不讓皇帝猜疑,他連過問都不過問一下。
要知道皇帝年紀大了,越發疑心重了。比如最近,他就丟擲了一個問題,卻不說自己的想法,似乎要考驗百官一樣。
謝正澤知道那店鋪在蘇煜手裡,存心想給他找點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