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可真快，今天晚上我就可以回去了。”小道華轉頭看著瞿如，水汪汪的大眼睛閃閃發亮，“瞿如呢，今晚要不要和我一起走？”
“你在說什麼傻話呢？你是正統的道家傳人，應該很清楚禱過山中的都是有罪之妖，被天地規則所束縛而在此終身受苦。”瞿如失笑，寬大的手掌揉著道華的小腦袋。道華的頭發軟軟的，摸著很舒服，所以摸他的頭發成了瞿如的最新愛好。“我註定是要一輩子呆在這裡，哪裡也去不了的。”
“哼，說得真像那麼回事一樣。”道華不以為意，“也不知道是真的走不了，還是某人不想走。”
“小孩子亂說什麼呢？”瞿如揚起眉毛。
道華毫不畏懼地迎上目光。“心虛了吧。”
“沒有。不要亂說。”
“那好，我問你，‘如猙’是誰？”
“你怎麼會知道這個名字？”瞿如的情緒突然激動起來，雙手抓住了小道華的手臂。
“每天都要獨自喝酒，對著月亮叫著個名字。每天晚上在夢裡都要念叨不下百遍。每天都要大叫著‘如猙’從夢裡驚醒。”小道華沉著地如數家珍，“我跟在你身邊這麼多天，同吃同睡，不知道才奇怪吧。”
瞿如盯著道華看了一會兒，有些頹然地放開了手，肩膀都聳拉了下來。“你就算知道又怎麼樣？”
“瞿如哥哥身上並沒有天地規則的束縛之力，說明你並不是因為觸犯規則而被流放到這裡的。再加上‘如猙’這個名字。瞿如哥哥，是你們兩個之間出了什麼事嗎？你才自願墮落到這禱過山中的。”道華鑽進瞿如的懷裡，雙手捧著他的頭，軟軟地說道，“瞿如哥哥，不能跟道華說嗎？”
道華的眼睛非常的清澈、溫和，當他專注地看著你的時候，就像一汪透亮的湖水輕輕地拂過你的心髒，讓你的心不知不覺就變得柔軟。
銀鈴樹上生長著許多鈴鐺似的小花，微風吹過，發出一陣叮當叮當的悅耳聲響。
瞿如失笑，使勁揉著道華的腦袋：“你這個小東西，好奇心害死貓知不知道？”
“哎呀，別揉，再揉我就長不高了！”道華舉拳頭抗議，認真反駁，“而且我是道華，不是貓。”
“是，是。”瞿如一把將道華摟進懷裡，下巴放在道華的腦袋上，“如猙是我唯一的朋友。我們兩個還沒化形之前就形影不離，感情非常好。可是，最後出了一些事情。我……親手殺了他。”
…
……
很短的故事，那麼多的感情最後也不過是兩三句話。
瞿如和道華都沒有說話，空間裡一片寂靜，只有銀鈴樹上傳來的叮當鈴聲。
“瞿如哥哥？”
“……”
“瞿如哥哥？”
“……”
道華緩緩地抬起手臂環住瞿如的脖子，用自己小小的胸膛傳遞著溫暖和依靠。“瞿如哥哥，你哭了嗎？”
“怎麼可能？”瞿如的聲音有些哽咽，“眼睛裡進沙子了。”
“哦。”道華輕輕地應了一聲，再一次問道：“瞿如哥哥要跟道華出去嗎？”
“我不出去。我啊，註定了一輩子就只能呆在這裡。”
“瞿如哥哥覺得呆在禱過山裡就是在贖罪嗎？可是，我卻覺得這樣的瞿如哥哥真的是很自私。為自己曾經的所作所為感到悔恨，透過不停的折磨自己來向逝者贖罪。可是，你所做的這一切如猙哥哥根本就不可能知道啊，他也不會站不出來說‘啊，瞿如，我原諒你了’之類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