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年你就是這樣活著的?我一直以為身為刺客,我已經很可惡很卑鄙了,而現在我設身為你想象時,我才知道,你比我還可憐。菲爾德活著的時候經常跟我說:生命的完整,在於寬恕、容忍、等待與愛,如果沒有這一切,你擁有了所有,也是虛無。”
這一刻已經沒有人可以阻止帕羅森,他也是這麼認為了,對於將死之人,尤其是自己的學生,帕羅森不禁感慨萬分。
“哦?人類的價值觀和倫理觀不斷的變化,隨著歷史的更替、時代的轉化……戰爭扭曲著人心,仇恨摧毀著一個又一個無辜的人,無數人失去自我墮入深淵,當家園被焚燒的時刻,我也被時代的洪流吞噬而消失。舍棄生命、舍棄感情,化身修羅,我立誓要以沉痛的災難洗禮大地,讓世間萬物都化為虛無,所以阻擋我的,都將毀滅。”
見勢不妙,柯博文第一個撲了上去,被一肘打在肚子上,狠狠踩住頭部。
“可惡!”
柯博文努力爬了起來,揮舞拳頭試圖打在帕羅森的臉上,然後他就被踢飛了。
塔洛莎運轉魔法的力量,轉瞬就被飛來的利刃刺穿了手臂。
就連法洛斯和布倫達也被漆黑的魔力禁錮著,沒有實體的黑色手臂掐住她們的脖頸,提起每一個人。
從帕羅森的腳下伸出陰影,黑暗中出現一個又一個模糊的輪廓,千百黑暗的眼睛睜開,千百黑色的手臂伸出,寂靜的黑色如同開啟的地獄之門,反射著微弱的光線。
很快,眾人看清了,呼吸難以抑制的停滯,無數鋒利的武器反射著光芒。
死亡的鐮刀即將揮下,安妮特踏步向前,藍色火焰劃出一條筆直的橫線將帕羅森隔絕,沒有人知道她的身體在發生著什麼樣的變化,隨著沖天而起的火焰,安妮特撩起巨劍發起攻擊。
“給我住手!”
“布雷克的女兒,這就是命運的不公,甘心接受你的命運,死在這裡。”
“胡言亂語!無論你覺得自己多麼的不幸,永遠有人比你更加不幸,果然跟夏洛特說的一樣,你真是無比可憐的人,淪落成你自己所憎恨的那種人。”
撩起的火焰戳破黑色的帷幕,踩踏地面發出破碎的聲音,安妮特直沖正面,揮劍直劈,劃破氣流的清脆風切聲,互相激烈交手時的沖撞産生刺穿耳膜的尖銳聲響。
噩夢悖論勇往無前,它能感受到,此刻在安妮特心中燃燒的這股稱為使命感的強烈思緒。
帕羅森後退半步,身後的黑暗猛撲下來,淹沒純淨之炎,雙劍劃出十字的軌跡。
“恰恰相反,我所做的是擊碎螻蟻們的夢幻!失去了國家、失去了秩序,人類才能親身體會自己是多麼地無能,虛偽的和平是多麼的不堪一擊,我將真相交給世人,如果人們繼續活在欺瞞中,只會更加徹底的扭曲。”
安妮特以微毫之差躲過,端起噩夢悖論直沖而去,純淨直接伴隨左右,在爆發性的加速下展開突襲。
黑暗中穿透出藍色的火光,這股恐怖的火焰終於在交鋒中顯露猙獰,帕羅森略有所感,心中暗驚,右手持劍貼住噩夢巨劍的前端,左手曳出黑色軌跡斬向安妮特。
避無可避的疾馳下,安妮特與帕羅森擦身而過,兩道傷口從她背上崩裂。
無須在意,技巧的劣勢靠力量彌補,反身沖向帕羅森,一劍又一劍的落下。
“你已經徹底忘記了吧?人與人的關愛,溫暖……我還擁有這一切,我也看清了世界,我不需要你告知我真相,我只知道,現在,我要守護我擁有的一切!”
咚!咚!咚!帕羅森接住一劍又一劍,不停的後退,即使雙手毫無感覺,也知道這麼下去遲早會被打的崩潰。
沒有感覺的身體,是可以放棄防禦的!帕羅森突然讓安妮特刺穿了身體,卻抑制了那種火焰的燃燒,然後兩把劍一左一右的刺來。
安妮特抬起左手讓短劍交叉穿透,低下頭向前邁出一步,狠狠撞在帕羅森的身體上,後者瞬間飛了出去,撞在樹幹上,輕飄飄的落在地上。
“你害怕嗎?對面註定的未來,註定化為虛無的世界,你有什麼能力來守護?”
與噩夢悖論一心同體,安妮特咬住牙,強撐起精神,純淨之炎開始移動,環繞著帕羅森,將他圍住,圍而不攻,單純限制移動。
安妮特抬起頭,雙手舉起劍,強烈的牽引力旋轉著,藍色的漩渦出現在噩夢悖論上。
“要守護就守護到底,要舍棄就別再回頭,一旦作出選擇,就要貫徹到底。如果你是英雄的夢魘,我便將著噩夢擊破!你這個活在過去的亡靈什麼都不明白,這個世界的結局永遠不可能是虛無,你,就帶著渺小的憎恨迎接死亡!”
斬下這一劍,所有的純淨之炎向前方奔湧,數公裡內萬物冰封。
安妮特的長發飄舞著,身體的熱血漸漸平息,寒冷與睏意瞬間湧來,直接倒在地上。
柯博文努力爬起來,吞下血沫,搖搖晃晃的來到安妮特身邊:“姐姐!你怎麼樣?”
“好累,知道嗎?好累……你,給我,閃開!”
前方飛來利劍,安妮特推開了柯博文,被刺入腹部釘在了地上。
“我不是或有或無的生命,也不是活在過去的亡靈,我是,要給這個世界帶來毀滅的夢魘,讓恐懼支配大地的存在!你的存在才是錯誤的,緹艾娜家的血脈,必須就此終結。”
“不…可能…吧……”
安妮特顫抖的抽出利劍,趴在地上吐出血液,迷糊著眼睛抬起頭,看著前方已經不成人形,但卻依舊緩緩走來的帕羅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