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月一簾幽夢,春風十里柔情。
當年夏初面對無邊謾罵充耳不聞,墨坱命她束手就擒,她也甘願聽命,跟隨風挽離開落梅神山本也不是想要私逃,只是耳聞神魔再次廝殺,擔憂墨坱的安危罷了。
豈料,她一片赤誠之心,他卻恩斷義絕的如此乾淨。
“我記得在諸神逼近之下,對著墨坱神尊屈膝三拜,願意自行兵解換你一條生路。”
夏初在風挽的注視下,重新將那抹凝固的笑顏再次綻放,“你不必為此事介懷,橫豎都要被他逼得兵解,主動些還能換你一線生機,甚是划算。”
風挽眸光暗淡,垂下眼睫:“當年若不是我……”
“那本就不是你。”
夏初將他的話語打斷,伸手在他肩上一按,肯定道,“你從來都不是相柳,你只是我的小挽。”
風挽心中狠狠顫了一下,猛地抬頭,渙入眸底的是一道漣漪。
夏初抬眼笑著瞧他,眉宇之間盡是柔和。
她凝望著他的眼神之中,含著世間最明亮的一對星子,映在他的倒影之中,照得他眼前的一切,都驟然生出萬千光彩,就連夕陽也要褪色三分。
風挽唇角微翹,可那笑容還沒展開,眸底陡生一道精光稍縱即逝。
他握住夏初的手腕,將她的手從肩上拿下,握在掌心緊了又緊,終是不捨的鬆了開去,對著她溫聲道:“相柳從樊山出逃之時傷了拂雲叟,你幫我去看看他?”
“好。”
夏初想都沒想就應了下來,走了兩步見他沒有跟上,扭頭挑眉看著他。
“我去花廳溫壺酒,等你。”
風挽彎唇一笑,像三四月的一場春雨打了半開的桃花,瞬間萬樹花開。
夏初眸光微動,頷首道:“這次定是不會再失你的約。”
風挽點頭,目光落在她轉身的背影上,看著她沿山路而去,花樹紅紫,她在紛飛的落瓣中如雲般嫋娜。
直到那抹纖細的身影徹底消失,他的笑容也在轉身時瞬間泯滅,目光落在遠處的一棵花樹,聲音冷肅道:“你來自投羅網?”
鴻魄慵懶地倚靠著大樹,嘖了兩聲:“對著前來恭賀你夙願達成的客人這般說話,實在是失禮。”
風挽冷哼一聲:“客人?”
鴻魄信手從樹上摘下一朵黃花,極盡輕柔地撫摸著花瓣:“自然是客人,特意前來恭祝你夙願達成,即將喜結連理。”
風挽毫不客氣地嘲諷:“你以身犯險來到這裡,又何必浪費時間?”
“我是真的誠心來恭賀。”
鴻魄微微一笑,“並且還帶了一份賀禮。”
風挽嘴角劃過猶如刀鋒一般的冰冷弧線,手中妄月陡現。
“你若要動手,剛才就不會特意支開了她。”
鴻魄的目光從妄月刀尖一掃而過,絲毫不以為意,“現在又何必作出一副刀劍相向的模樣。”
風挽眸光一冷,妄月藍光大盛。
“她記憶裡的缺失,你感覺到了吧?”
鴻魄收攏五指,將花朵揉爛在掌心,迎著他的刀尖,邊走邊道,“曼欲緋蘼是她執念所生,而我又是曼欲緋蘼的執迷所化,她缺失的那段記憶都在我這裡,若是贈予你,不知算不算得上一份絕佳的賀禮?”
狂風捲過,兩人隔著漫天花雨相視而立,無形殺氣透體而出,花瓣一分為二再分四六,細如髮絲牛毛,花雨也越來越密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