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穆留下的陣法隱在兩牆之間的縫隙處,破開的牆壁背後別有洞天,但畢竟不大,顯得很是擁擠,凌雲和夏初就守在了外面。
“梓穆倒是料事如神,居然提前準備了這處陣法庇佑。”
夏初見凌雲感慨,輕輕搖了搖頭:“不是他準備的。”
“啊?”
凌雲面色訝異,本以為這是梓穆入地宮破陣時留下的。
夏初的目光落在神筆背後康盛的兩個兒子身上,沉吟許久後才道:“這是康盛當年為了藏住黎昕準備的。”
在神域之時,凌雲早已聽她提過村中遇見綺蘭和樂悅的事情,經她一言立刻明白,當年的康盛之所以如此,倒也並非對綺蘭心狠,或許這樣做才能留黎昕一命。
凌雲目光回落在她身上,面帶促狹道:“你怎麼直到現在,也不問問我慕白的情況?”
夏初眼眸垂了下去:“你既能帶著宛婓和夕漫出來,自然是他相送。”
“你……”
凌雲手中的仄影指著她,一時有些語塞,這丫頭不是赤裸裸的瞧不起他麼,可她所言又確為事實,讓凌雲握著仄影的手抖了抖,接而又收了回來,肅了面色道:“外間的情形如何了,說與師兄聽聽。”
夏初眼見他端起了一副師兄威儀,輕笑了一聲,倒也言簡意賅的說了起來。
這地宮內的乾坤,是千笙臨走時密音告訴他的。
那日,他在救與不救之間彷徨掙扎,梓穆讓他卸下這件事,交給他去處理。
自從陣眼被破,這座地宮便成了魔氣最為充沛之地,本該最是危險,可這裡面卻藏著隔斷一切的陣法。
當然,若要帶著他們活著進入這裡,千笙和布倫都做不到。
只有,梓穆可以。
原本梓穆打算帶著這些人進入地宮,嘗試破除他們與這座地宮的相連。
然而事情驟然生變,天后的突然蒞臨,讓他只能暫時隱去氣息旁觀而伺動。
千笙臨走之前,將梓穆先前的打算告知了夏初,原本也只是替這些人暫時尋個安身之所。
他的這番傳音可以避開太極元君,卻一字不落的入了神筆耳中。
神筆告訴夏初,或許他可以破開因果,才有了夏初帶著這些人匆匆前來。
至於在途中恰好撞見了凌雲一行人,夏初都不用細想,也知道是慕白的吩咐。
眼下,華髮少年站在那無底深洞的邊緣,伸手解下了衣袍,露出略顯清瘦的上半身。
他口中發出誰也聽不懂的唱咒,身後的人呈梯形排序站著,每一個人都伸手搭在了前者的肩膀之上。
隨著神筆的唱咒,那每一雙搭在別人肩膀上的手,都出現了無數細密紋路,乍看彷彿刺紋,顏色猩紅如血,似蛛網裂痕斑駁遊動,最後全部匯聚在神筆原本光潔的軀體上。
淡淡的靈芒籠罩在地洞上方,如水般傾瀉下去,那尖嘯聲反而愈加刺耳,更有指甲刮擦石壁的聲音隱隱響起,彷彿有什麼東西要從下面爬上來。
夏初瞳孔一縮:“這是要將馬家歷來的因果誓約引出吞噬自身,他是要替這些人承接怨詛。”
凌雲見她面色大變,心下一沉:“後果會怎樣?”
夏初看見神筆兩指快速點向眉間、心口和元丹三大處,面色愴然道:“本該淪為契約之奴,可他選擇了……兵解。”
與此同時,原本地面凹陷下去的陣法刻痕,毫無預兆地亮起紅光,他們如同置身血色羅網之中,耳朵裡灌滿無數不知來處的嘈雜聲音,刮擦得大腦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