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山蒼蒼,江水泱泱。
慕白站在宗南之巔,紛落的林葉間,他面朝風挽,只淡淡陳述道:“如你所言,本君如今沒有神力,不過是落咒自保,以免十三上神迫不及待,將本君打的魂飛魄散。”
鳳翎是以夏初靈力所化,造成的傷口沒有那麼簡單消退,胤奎神君為他治癒到現在,也只能做到傷口凝滯不再出血。
他本就襲著一身月牙白的寬袍,血跡印在前襟上觸目驚心。
慕白這話隱隱給夏初扣了一個趁人之危的臭帽子,偏生夏初張了張嘴,還無法反駁。
敖匡撇了撇嘴,嘟囔了一句:“小十三也沒刺啊,那還不是你自己走過去的。”
夏初面色一怔,她剛才腦中驚現漩渦,除了迴盪在腦海裡的那一聲自己害了炅霏上神的話,餘下所有,皆入耳不聞。
剛剛剎那,具體發生了什麼,其實她腦中,是空白的。
是眼前的那雙鳳目和慕白的聲音,及時拉回了她的神識清明。
夏初看著他血染的月牙白袍,莫名就想起了凡塵歷劫那一世,她特意用火浣布給他裁製的一件月牙白袍子。
彼時,從不穿白袍的他,為她穿了。
那時,她笑顏如花對著他說:“除卻君身三重雪,天下誰人配白衣。”
那一世裡,她和他恩愛兩不離。
不過是滄海一粟,凡塵一劫,她不會往心裡去,她介意的是他為什麼會出現在她歷劫的凡塵裡,還和她命定了終身!
是以,此前夏初才會問他,是否改了司命薄。
他承認了,卻沒有說理由。
若說這事是風挽乾的,夏初倒也能理解,可慕白怎麼可能幹出這種事來?
“這墜子本君施了咒,要不要隨你。”
一隻白淨修長,骨節分明的手,出現在夏初神色怔怔的視線之中,掛在他食指上落下來的,正是那另外一半的琉璃八卦墜。
當年的萬歲宴,慕白並不是無故走到夏初和言竣打架的這處宗南之巔。
他是感應到了夏初脖子上掛著的另一半鍊墜靈力,才尋到了這裡。
當日的出言解圍,也是因為這鍊墜的緣故。
後來,夏初看見了這另外一半在他手上,曾經追問了很多遍來歷,也曾軟磨硬泡求了他很多次想要。
夏初看著那塊琉璃八卦墜,當年她軟硬兼施求不得,如今冬末人沒了,他倒是大方起來。
她抬眸看向慕白,那種雲淡風輕,天塌地陷也從容不迫的神色,讓她恨不得撕爛了那張無波無瀾的臉。
“我可以收下,但是九瓣沙華找到之日,即便噬咒,我也一樣會殺了你。”
“悉聽尊便。”
慕白食指微曲,鍊墜掉落。
夏初伸手接住,那鍊墜銀光閃爍,浮聚成一點,最後沒入了她的眉心。
“可有感覺不適?”
風挽面色關切,眸中瀲灩的藍色越發純粹,彷彿只要夏初開口說出一句難受,下一刻他的妄月,就會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