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廳四面門窗敞開,廳內紅泥小火爐,溫著酸甜青梅酒,窗外細細長抽枝,壓著孤芳自賞的梅。
外面揚起了飛雪,紛紛揚揚地飄舞,落了一地碎玉。
“平時接待來客,可有專門負責的弟子?”
“人情往來自然都是……”
梓穆面色一愣,脫口說到這裡頓了一頓,他看向出聲詢問的凌雲,眉間皺的越發緊了些:“都是靈陽師兄負責。”
窗外的庭院空鋪著皓影,天上流轉著亮銀,若是沒有這麼些個糟心事,凌雲只覺如此良辰美景,淺酌低歌,豈能休放虛過。
然而此刻,奇怪的事兒一件接著一件,不由扼腕心嘆,當初怎麼就腦子一熱,被夏初那仰慕的眼神,激起了心中萬丈豪情,在她吹捧之下略微鬆了心神,鬼使神差就點頭答應留了下來。
合該著現在活受罪,他認命的捏了捏眉心:“明天我去底下大門處,跟守門的弟子嘮一嘮……”
“這事,我倒是可以直接去查。”
梓穆本想給凌雲省些麻煩,卻被慕白擺了擺手制止。
“你今日裡當著西玟長老的面,看見了靈侖和靈楨的魂靈,靈陽若是也在此事牽連之中,怕是他也會對你防範兩分。你暫時還是不要有異常的舉動,一切如舊。”
凌雲聽了慕白這話,眸底泛起了一絲蔫壞,慫恿著說:“要不乾脆讓西玟長老以為,他手刃的兩位弟子魂回萬戈,已經鬧的滿門皆知,看看他會如何收場。”
梓穆立馬駁了回去:“不行,萬年前好不容易壓下去的事,再掀起來難免弄的門下弟子人心惶惶。若無確鑿證據,你散播的就不是西玟長老的醜聞,而是揭開了師尊鮮血淋漓的瘡疤。”
“沒準是揭開了一道秘辛,你以為你師尊這些年來,過的安心?”
凌雲這話說的有些珠璣,梓穆抿了抿唇,面色有些泛紅。
夏初眼見著他吞吐難言,約莫著自小教養薰陶的太好,半天也憋不出個粗鄙的詞來反駁,在旁插了句話道:“留待星落尊主回來後自行決策吧,咱們眼下的事,還沒琢磨明白呢。”
“一時半會兒也弄不明白,靜觀其變都回去吧,今夜清玥不在居所,明天指不定還會出點什麼事。”
慕白起身告辭,臨走看了梓穆一眼,道了一句:“一起?”
梓穆默然點頭,也跟著施了一禮,屋內一時只剩下了凌雲和夏初兩人。
夏初往他身邊湊了湊:“你也知道梓穆這人特別執拗,他身為萬戈弟子,怎會讓你去做這種事。”
“小十三,你怎的這般想我,你以為師兄要做……哪種事?”
“不是你自己說,要將他兩位師兄的事鬧的萬戈滿門皆知,看看西玟長老會如何收場?”
“小十三,你可真讓師兄傷心。”
凌雲長腿架在另一張椅上,端的是一副瀟灑不羈的姿態,面上掛著一副傷心欲絕的神情:“你兩是不是都將我前面的‘以為’兩個字,給吃了?”
“啊?”
夏初又琢磨了一遍他的原話,好像是有‘以為’兩個字,他是說讓西玟長老以為……
她眸光亮了一亮:“原來你是想……”
凌雲哀聲嘆了一口氣,將淒涼幽怨的氣質,拿捏的極為分寸。
修長的手指拈起了空酒杯,夏初立馬給他斟上,他一飲而盡後方才開口。
“我本想施個術法,讓西玟長老耳邊生些流言蜚語,只他自己一人聽得,想要藉此看一看,他以為滿門皆知的情況下,會如何舉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