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滿的月亮高懸在慕白的左肩,將他的人影投在夏初身上,頎長挺拔,如此穩定可靠,豈是那區區可口的仙果和柔軟的毛毯可以比擬!
她心中如是想著,一直緊繃到現在的心絃鬆了下去,連日來穩固的作息也在此刻睏意襲來,意識朦朧中,不知不覺就閉上了眼。
她本就是右手曲肘支頤,臉朝著左邊望著慕白的姿勢,睡過去之後,慢慢就往著與他相反的另一邊倒去。
眼見就要著陸,地面浮現出星點銀光,將她輕輕托起。
再倒,再拖。
還倒,還拖。
又倒……
慕白輕不可聞的嘆了一聲,掀開一雙鳳目,幽黑如深潭之水的眸子裡,有了水花驚濺的波紋。
他手指輕拈,託著她的銀光將她反向推了個角度,夏初無知無覺的徹底躺倒在他懷中,睡的滿面香甜。
乾坤袋被開啟,抽出一條輕軟薄毯,如絮似雲,覆在她的身上。
慕白卻睡意全無,抬頭看向滿月,不曾有女子枕於他臂中而眠,心中又不忍她魚臥於地。
今夜裡耗費的靈力太多,更何況此前他還深入山谷,暫時修補了破損的禁錮陣法,實在是沒有多餘的靈力……一直託著她。
眼下,他也只能端著雅正的姿勢,心裡將百種咒術,翻來覆去唸來默頌,權當修行。
月色如水,一洩山林,慕白浸在這水泊裡,逐漸忘了懷中人,全心都陷在精進二字上。
金光漫照,雲霞初透。
旭日刺破章莪山的黑暗,從昨夜血染大地的淒寒裡拔地而起。
萬丈金輝灑在突兀橫絕、跌宕奇詭的山岩上。
初陽升了起來,淺緋映照著蒼茫大地。
梓穆睜開雙眼,仰頭看向那抹燦金,溫暖和煦的晨曦,似乎也替他慶賀著劫後餘生。
他一低頭,正好看見慕白也睜開了鳳目,剛要說話,卻見慕白‘噓’了一聲,再往下看去,又彷彿燙著了一般移開目光。
他是謹守男女授受不清為禮,不沾風花雪月的殿下。
這一幕,委實有些非禮勿視,讓他誤以為,這兩人怕是一對仙侶。
夏初尚且還枕在慕白的臂彎上,側著臉,睫毛很長,神情柔軟,氣韻溫和。
往日裡卯時不到就起身的她,眼下旭日都已東昇,卻還睡的一臉安然。
梓穆是恪守禮儀的殿下,心中默唸著非禮勿視,可也架不住時間如水,他獨自一人在這靜謐裡,不停默唸著非禮勿視。
他等了半天,琢磨著,不管是叫醒還是直接打橫抱起來,怎麼都該有些許動靜,可除了他心中默唸的非禮勿視,周遭一點聲響也沒有。
他眼角餘光,終於偷偷瞥了過去,彷彿只用餘光看,就不算偷看似的。
這一眼,讓他看見慕白蹙著眉,也是一副不知該如何拿她是好的模樣。
夏初被他的靈力託著懸在空中,可也不能總這麼一直懸著吧。
本還以為他們兩……
看來是自己想岔了,作為剛才心中誤會的愧疚,梓穆從乾坤袋中掏出一張靈紙,片刻功夫摺好,凝了仙力點指一揮,頃刻間,化出了一張矮榻。
慕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