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海裡緊束的痛感再次襲來,如傾盆大雨砸在慕白混亂無序的心上,聲響越來越大,越來越急,澆滅所有灼熱的火苗。
他呼吸沉重,連忙後退幾步。
夏初見狀,面上笑意褪去,化為滿目關切。
“怎麼?是不是剛才虛耗了太多靈力?”
慕白扶額默了片刻,等那洶湧而來的疼痛逐漸消散,方才扶額斂了斂心神,順著她話應了聲:“嗯。”
他從乾坤袋中找出仙丹靈藥,重新蹲下,將仙丹喂入那青衫男子口中,手中白瓷瓶的靈藥遞給了夏初。
“你替他上藥,我去山裡面巡視一趟。”
夏初見他面色有所好轉,心下稍松,依言接過,替那男子上藥。
能被寒颯塞進乾坤袋的,自然都是宗南島裡上好的丹藥,夏初還沒給他上完藥,青衫男子已經悠悠醒轉。
他雙目朦朧睜開的時候,看見映入眼簾的夏初,掙扎著起身,開口說道:“多謝,仙子。”
那嗓音很是嘶啞,還有著顯而易見的氣虛,整個人脫力羸弱到不行,夏初看他那樣子,似乎還想堅持著施禮。
“醒了就好,你先調息,有什麼稍後再說。”
她扶著他起身,男子氣力全無,只能任由她扶了一把,面上微微泛了赧色,盤腿開始調息。
夏初見他坐定,扭頭看向暗夜裡的一片暮色。
她等了些時辰,逐漸有些坐立難安,起身本欲進去尋他,又想起自己剛剛說的要在原地等他,頗為猶豫著又做了回去。
就在她起來又坐下,坐下又起來,來回踱著步,折騰了十幾次後,山谷深處亮起了一片流螢光幕。
夏初籲出一口氣,望眼欲穿總算見到他風塵僕僕的從遠處而來,只見慕白走回到橫七豎八的百獸屍體之間。
最後停留在被擊殺的巨獸旁,俯身蹲了下去檢視。
她腦海裡浮現出他仗劍一擊斃命的英姿,腿腳自動向著那位英雄走去,心裡總算體會了師兄們說的,強者為尊是何意思,那一幕,真是很難不讓人心生崇敬。
“那位仙君醒了。”
夏初在他旁邊蹲下,給自己尋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過來報信的。
“嗯。”
慕白正檢查著那具焦黑屍體上,包裹著它的星宿圖騰。
這法器,不是尋常人會佩戴在身的,他掃了一眼遠處打坐的青衫男子,目光落在他身上若有所思。
星宿圖騰纏繞著巨獸碩大的身軀整整一圈,浸入了黑、紅兩色,像是鎏了一層玄邊。
“這是什麼兇獸?”
“猙的後裔,子孫一代不如一代,如今只得兩尾了。”
慕白麵上雲淡風輕,說的語氣還頗為扼腕,實則心中也是有些餘驚未退,幸好是兩尾。
否則,眼下躺在這裡的,怕就不是這具兇獸了。
夏初本是隨口一問,沒想到他還真的知道,見他神色沉靜如水,哪裡看得出半分心悸,對著他不吝誇讚。
“通達古今,文武雙全啊……”
“還行。”
他尾音拉了兩分,清冷中帶著點暗藏的小得意。
從小到大承的誇讚不計其數,早就習以為常的內心,因為她這一聲由衷的褒獎,泛了一絲漣漪,莞爾一笑。
他這一笑,又讓夏初想起了漫天火光中,那淡淡微揚的淺笑,灼熱感再次滌盪起來,讓她覺得崇敬之情猶如滔滔江海,連綿不絕。
“慕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