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江鎮皮島,毛永喜木宅中。
李溫與毛永喜分賓主落座。毛永喜坐在主位上,輕靠椅背,姿勢放鬆。
李溫坐在下首位,大椅子上鋪著不知道什麼動物的毛皮,很軟,很舒服。
龍井綠茶很快就被泡好,下人雙手輕託木盤,將熱茶端上來。
毛永喜著急的捏起茶盞,先是放在鼻前仔細的聞了聞,接著輕輕的吹開浮茶,然後小飲一口,在口中咂麼咂麼滋味,滿意的點點頭。
“好茶,果真是好茶,比我那爛茶梗強百倍!這好茶的味道就是不一樣,就怕將我這嘴養得刁嘍,以後茶梗喝不下去了!哈哈”
毛永喜一邊誇讚,一邊繼續飲上好幾口,高興的晃著腦袋,之後才輕輕將茶盞放下。
“既然毛大人喜歡,下次我再多帶些來!”
趁著熱絡的機會,李溫再度開口。
“那袁崇煥是特意針對的毛帥!”
李溫裝作閒聊的樣子,意圖打探一下目前北方的形勢,以及這種對立到了哪一步!
毛永喜已然把李溫當做可信賴的人,私下抱怨抱怨也是人之常情。
“呵,那還用說?姓袁的是怕義爺擋他的路!別的不說,在遼東這地界,自打薩爾滸之後,還有哪個能打?都想著往關裡逃,是義爺帶著二百人打下了這東江鎮,又下金州,幾年來殺了無數建奴,天啟皇帝的封賞可是擺在那的!
那姓袁的,一個破爛讀書人,自以為讀過幾本書,走過幾座山,就想著靠他讀的那些書來帶兵?簡直笑話,看似打了幾回勝仗,還不是修牆龜縮?明著叫著喊著殺敵,天知道暗地裡有沒有做些什麼勾當。
現在升了官,就見義爺功勞眼紅,自然要耍耍威風,打算騎在義爺頭上!”
毛永喜嘴一歪,眼神輕蔑,抱怨著袁崇煥,替毛文龍打不平。
“我看是那袁崇煥怕毛帥功勞過大,不受節制,想要把糧草握在手裡,用以控制毛帥。”
李溫輕撫下巴,輕輕點題,他沒敢說毛文龍居功自傲。
“糧草?要是東江靠著朝廷那些糧草,我們非餓死不可,層層扒皮,到我們手剩不下多少東西?”
“那為何不試著與袁崇煥搞好關係?如此一來,島上的日子不就好過了?反正面子又不能當飯吃!”
“噓!”
毛永喜將食指豎在嘴邊,輕輕噓聲,“這話切不可亂說。你不知道義爺可最見不到那些文官,帶兵打仗不行,無病呻吟最在行,更不可能在他們面前低下身段,自掉面子。
不過那些皇帝近臣天天在朝堂之上勾陷義爺,說我們糧草用的太多,是虛報,那幫雜碎也不用腦袋去想,天天抓著筆桿子數,這島上不長糧,兩三萬將士,十幾萬流民,不吃糧食,吃啥?他們著實該死,與他們低三下四,我等可做不到!”
毛永喜越說越氣,臉色漲紅,抓起茶盞,猛的灌上一口。
“毛帥也是難!那就只能靠痛擊建奴,用首級去邀功,皇帝還能視而不見?”
聽聞李溫所說,毛永喜無奈的笑了笑,輕輕搖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