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之外,小眼睛胖子吳連山一臉笑眯眯的,晃盪著大胖身子走過來。
“滾開一邊去,怎麼跟李東家說話呢?”
吳連生叫罵一句瓜皮帽夥計,轉過頭笑著對李溫一拱手。
現在吳連山也知道跟李溫鬧不愉快沒什麼好處,這回自己鐵定是虧了,千算萬算自己沒算到老天爺不讓自己發這筆財。
大水一來,吳連山就已經盤算過,糧價大漲,自己與李溫的生意鐵定是虧了,不過透過他之前仔細的打聽與觀察,李溫每次提糧都是幾千石,說明他並沒多少銀子,這也就意味著李溫不可能一次提走兩萬多石糧食,這樣一來過了這段時間,自己從外地運糧拉低成本,虧損就會少上一大截,因此對於吳連山來說,雖然李溫手裡握著契約,可在吳連山的眼裡,他也不過是剛初出茅廬的雛,比做生意他還嫩的很!
在李溫這裡虧了錢,吳連山當然要在別處討回來,這大水災也給了他機會,趁此壓低地價,半搶半買的從農戶手裡得到土地,事情辦的好不僅可以補回虧空,甚至還有可能賺上一筆,正應了那句話:禍兮福之所依,福兮禍之所伏。
所以在吳連山看來,一切還都在自己掌控之中,即使李溫想幹什麼,也未必能翻得起什麼風浪。
“怎麼了?怎麼還驚動了李家弟弟?這幫沒用的東西可惹了弟弟?”
吳連山大胖臉,擠出微笑,看著李溫,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
無論再怎麼討厭眼前這個油膩的大胖子,可面子上還要過的去。
“吳大財主真乃神人也,做的一手好生意啊,我當自愧不如,手下兄弟給我提起的時候,我還不敢信,吳大財主怎麼會做這種事麼!是不是?”
吳連山迅速收住笑容,面容平靜,微微撇嘴,“欠債還錢天經地義,這沒毛病吧?你看看那地,都是黃泥,若是再種,還要清理一番,這不是銀子?弄不好誤了時節,要少收一季糧食,李東家你幫我算算,這得損失多少銀子?”
“不是我姓吳的貪心,李東家儘管去打聽,是不是如今田地都是這個價,我也是順勢而為,我也得用銀子度災啊!”
“既然李東家開口了,我也得給個面子,您手底下兄弟土地我可以不要,但是借的銀子本得還了,利就算了,遇到大災都不容易!”
吳連山開口定個調,給李溫一個面子,接著轉頭對那瓜皮帽夥計喊道:“看什麼呢,這麼點事都辦不利索,天黑之前搞不定,你特麼該死哪去死哪去!”
“李東家,我那還有些雜事要處理,先失陪了,有時間去府上小酌!”
吳連山罵完瓜皮帽夥計,對著李溫又一拱手,自顧自的離開!
望著吳連山的背影,李溫冷笑一聲,正愁手裡缺錢,難以開啟局面,那麼就從你身上開刀!
處理完趙家灣幾個水手的事,李溫趕回店中,旁邊的大空地,甚至到海邊,都三五成群的擠滿了災民,沒有上萬,至少也有個八九千人,好似一個大市場,哄哄的嘈雜聲震得人耳朵疼。
在粥鍋旁邊放著一門從船上弄下來的佛郎機小炮,短舌頭和幾個水手揹著刀來回的轉悠,維持秩序,還不到放粥的時候,所以倒也沒出什麼亂事。
再一看粥鍋旁邊,陳俞嗔抱著膀子看熱鬧,他身邊跟著馮把頭和幾個家丁。
陳俞嗔見李溫回來,趕緊跑過來。
“溫哥兒,你這是怎麼了?”
待陳俞嗔走近才看清楚,他一身的泥點子,那錦袍都弄得髒兮兮的。
“你何時又成了大善人?這災民可不少,得需多少糧食?”
“有些糧食被泡了,瞎了也是瞎了,不如用來賑濟災民,可沒想到有來了這麼多,現在一天維持個活命,有個四五十石就夠了,能頂個十來天,到那時候朝廷的賑濟也就下來了!”
聽到李溫還想著靠朝廷賑濟,陳俞陳不禁無奈的笑笑,“我看你也別指望什麼官府了,等他們想起賑災,災都過去了,賑災的東西就進了貪官的腰包了!你說有趣不,朝廷賑災了麼?賑了,災民度災了麼?度了,可那賑災的東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