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海風輕撫,大船微蕩。
李溫在昏昏沉沉中醒來,腦袋彷彿炸裂一般疼痛,用手指頭緊揉著太陽穴,隱隱回憶起昨天酒太烈,喝得太多,最後發生了什麼卻都記不起來。
所有事情都前所未有的順利,來皮島之前那種擔心終於消失的無影無蹤,自己這次算是又賭對了,距離自己成為大富翁又近了一步。
想到這裡,李溫身體舒服好多,頭也不那麼太疼了。
“東家,你快來看看吧!”
孫大憨高嗓門跑進來叫著李溫。
讓孫大憨這麼一叫,李溫才聽見外面很是喧鬧。
“怎麼回事?”
一邊疑惑著,一邊跟著孫大憨來到甲板上,走到船頭,就看見碼頭上黑壓壓的跪著上百號人,似在乞求著什麼。
李溫緊皺眉頭臉色大變,剛才還想著一切順利,沒想到馬上就出事了,這要是影響了自己做生意可不妙!
“怎麼回事?他們在喊什麼?”
“回東家,他們在求你帶他們一起走。”
孫大憨將自己得到的資訊說給李溫,而李溫也差不多明白了個大概。
建奴禍起,遼東百姓受難,只能出逃,除了逃到關裡,還有就是逃到這大明的東江鎮~皮島。
逃難者眾,但是這皮島之上,雖說男女老少都能來,可現實是隻有青壯或者工匠手藝人才能混得一口飯吃,而那些老弱病殘,沒人照顧更無生計來源,在這什麼都缺的島上,餓死的人不少!
跪在碼頭上的盡是老弱,乞求聲都顯得有氣無力,看著這些人,李溫深深的嘆口氣,他又能做什麼?自己也是一切剛剛開始,根本沒有能力去幫這麼多人。
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風雨不動安如山。嗚呼!何時眼前突兀見此屋,吾廬獨破受凍死亦足!
此時此刻想起杜甫的這首詩,李溫卻無比的感同身受,自己沒錢沒勢,而他也像杜甫那般,什麼也做不了。
順著板橋,李溫踏上碼頭,來的人群中間,人群更是如同沸騰的粥鍋,公子,大少爺,老爺各種稱呼都蹦出來,乞求著李溫把他們帶走。
這麼多人帶上船,沒等回到三山所,都得餓死在船上,即使能帶回浙江,可這幫人就能活下去麼?
看著一個老頭跪在地上,還拉著個七八歲的男孩,瘦的腦袋大脖子細,髒兮兮的睜著大眼睛怯生生的看著李溫。
“老人家,哪的人?”
老頭乾瘦,穿在身上的破布衣服顯得很寬大,伸出一雙乾枯的手,抬起頭濁黃的眼睛透著絕望。
“回公子,老頭子是瀋陽中衛白塔鋪的!求求公子救救我們爺孫倆吧,你可憐可憐我這孫兒吧,嗚~”
老頭回答完卻又哭訴起來,抱著李溫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淚。
嗚嗚的哭聲好似一把刀子插進李溫的心裡,他殺過人上過戰場,從來都沒心軟過,可現在他實在看不下去這場面。
生在21世紀,身邊的人都是吃得飽穿的暖,從來沒聽說過有餓死人的,可在這裡,一切好像都那麼正常。
百十多號老弱,在海風中,像是一支搖曳的蠟燭,隨時都會熄滅。他們每個人的臉上,都刻著失去家園的悲慘,掛著歷盡坎坷的滄桑!
“老~老人家,你之前靠著什麼過活,可會些手藝?”
問出這話,李溫也知道白問,要是會手藝,老頭也不至於在這群人中。
“公子,我之前是藥商,鼓搗藥材的,公子,公子,帶上我吧,下輩子我給你做牛做馬報答您,救救我孫吧!”
老頭好似看到希望一般,乞求著李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