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燈結綵,喜氣洋洋,災難過後,人們終將迎來的第一次慶祝;觥籌交錯,推杯換盞,剛有修繕的城市洋溢著煥然一新的氛圍——這原本應該是如此一個婚禮。
因為是在倉促下,美其言曰安撫人民,感謝士兵們舉辦,所以並沒有邀請任何一位皇族,僅有信使作通知。
理論上,婚禮將會舉辦兩次。
一次在摩洛戈城,一次在哈爾德城,摩洛戈城面向人民,而哈爾德城則面向貴族。
婚禮席上的摩洛戈,身披婚紗,紅唇欲滴,膚白貌美,倒映進他的瞳孔裡,那就是一個天使;除了她不願意和他接觸,甚至連握手也以點頭替代,大有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的態勢以外。
直到血水沿著劍刃汩汩流下,染紅了瞳孔,哈爾德才發現,被鮮血褪去妝容的白皙手臂、手腕、甚至指尖,脂粉掩蓋後,烙印著觸目驚心的漆黑印紋。
天使一早便已墮落。
“已經回不去了,哈爾德哥哥。”
如此說著,她繼續把劍刃壓到他的身體裡。
一把推開她,踉蹌幾步,緊抓著插有窄劍的胸口,哈爾德在往後退去。
可惜,空蕩蕩的大廳裡,沒有人能幫到他。
本應脫口而出的呼喊,急促喘息中,終究匯聚成一句難以置信的話: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做……”
低聲陳述著,俏麗的臉龐下,那似乎是一個回答:
“在婚禮當天,趁著熱鬧中的混亂,喜慶中的鬆懈,道格·丹尼克斯派遣刺客暗殺了哈爾德·勾落。
但婚禮已經完成。
往後,則由哈爾德的遺孀摩洛戈·勾落接收他的軍隊,向此時已經傳來訊息,落入丹尼克斯手中的哈爾德城發起進攻,驅逐賊人,收復城池,報仇雪恨。”
“說謊……你肯定在說謊……不,這是夢!摩洛戈怎麼可能這麼做……那個摩洛戈怎麼可能成為他人手下,併為了那人行動……”
縱使咳著鮮血,哈爾德卻竭盡全力地擠出了“理所當然”的笑容。
掩下眉睫,摩洛戈含情脈脈:
“是的,哥哥,我不可能成為他人手下,併為了對方利益而付諸行動——所以我也不會成為別人的妻子;當我這麼做時,只能意味著他的死亡……”
欲言又止,跪在地上,哈爾德的瞳孔終究失去了光。
沒有人會想到,噩耗會來得這麼快。
明明昨日的宴會依舊曆歷在目,人們仍然沉浸在把酒言歡的喜悅中;第二天,天色尚且朦朧的時候,摩洛戈王女的胳膊已經纏上了黑布。
據說,刺客當即便被王女殺死了。
而那位刺客最後道出來的名字,是“道格·丹尼克斯”。
街道籠罩上悲傷;如同命運開的一個惡劣玩笑,轉眼間,華燈綵帶被替換成黑紗,歡聲笑語被搪塞成沉默,就連懵懂孩童手上五彩繽紛的紙鳶和小風車,也被成人迅速摘下。
昔日的婚禮,儼然成了醉酒者的白日夢。
然而,當人們依舊迷戀著夢境、面對著猝不及防的事態六神無主時,恍如乘勝追擊的窮追猛打,戰爭的訊息如期而至:
哈爾德城被佔領,而摩洛戈將帶領軍隊出徵收復城池。
短暫的時間,相隔還不到一天。
唯恐會遭受戰爭的再次洗劫,人們無不聚集到一所小城堡門外——
沒有人力收拾,亦然沒有時間、沒有資源重建,原城堡的住址被放棄,現摩洛戈住在城池的另一邊,一個簡易的小城堡裡。
她會宣佈戰時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