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天空早早便掛上了一輪圓月。
吃過晚飯,在作為臨時教堂的小平房裡禱告過後,人們便各自散去。
站在門外,與最後一位離開的人互行禮儀後,塔裡訶德便關上了門,離開小平房。
回過頭,某位小男孩看著那孑然一身、漸去漸遠的倩影,不禁歪頭疑問:
“傳教士姐姐要去哪裡?”
牽著他的婦女理所當然:
“回家吧?畢竟傳教士姐姐也需要休息,在教堂裡給大家講了一整天的教義,相信她也累壞了……”
“可是,姐姐不是說過,只要信仰堅定就不會疲憊,不會飢餓,不會骯髒的嗎?是傳教士姐姐的信仰還不夠堅定?”
小男孩看向婦女。
被他說得一愣一愣,婦女仔細想了想:
“別胡說!傳教士姐姐怎麼可能不堅定——據說神庇護下,只靠她一個人便擋下了勾落帝國的百萬大軍,最後救下來我們……我想,大概是因為她知道我們受不了,而迎合著我們的作息而已。”
轉眼間,小男孩已經被另外的話題所吸引,眼睛雪亮雪亮的,滿臉崇拜:
“阿媽,那是真的嗎?你剛才說傳教士姐姐可以一個人抵擋百萬大軍!”
“嗯,當然了。”
只要信仰堅定就不懼飢餓,不懼疲憊,不懼髒亂。
燈火的陰暗處,月色下的身影有如朦朧中的幽靈,緩而輕。
從容不迫,塔裡訶德繞進廢墟,走在亂石間,走到某個被摧毀的軍事設施,一道被掩藏著尚且完好無損、隱約能看到地下室階梯的窄門前。
進門,走下階梯,迎著火光的偶而動盪,便能看見坐在巷道中央守衛的大鬍子男人,此刻正傍著椅子昏昏欲睡狀。
直到餘光發現她,大鬍子男人瞬間站起來。
和藹地笑了笑,塔裡訶德雙手合成倒十置於腹前:
“真是辛苦你了,太夫。”
臉蛋一熱,太夫也連忙學著她的樣子笨拙地回禮,忙不迭走到前面帶路:
“不辛苦不辛苦,對沒耐心聆聽教會教義的莽夫而言,你能夠給予一份差事,那是最好不過了;何況你還從那些人的手中救下了這座城市,就算要我太夫做一輩子牛馬也願意!”
“那真是可靠呢;我會為你的此番言行祈求神明庇佑。”
輕笑著,忽地話鋒一轉,塔裡訶德變得擔憂:
“話說他現在怎麼樣了?”
太夫咧咧嘴,抓耳撓腮地支支吾吾:
“這個……我也說不清楚,畢竟我們就連種族也不太相同;要說應該是跟平常一樣?但好像,又有些不同……”
一路經過巷道兩邊堆滿雜物的倉庫,到達盡頭,豁然開朗。
通明燈火下,黑色鎧甲與黑色巨劍已經被脫下堆放到一邊。
以木樁隔離的簡易牢房裡,透過狹縫,可以看到被鐵鐐鎖住腳踝,被鐵鏈纏住漆黑羽翼,唯有膚色雪白於襤褸衣衫下歷歷可見的非人族男子;閉目養神,他正盤膝坐在地面。
一隻骷髏指環套在他的食指上。
走近木樁,便能發現擺放在非人族男子身邊,麵包和牛奶都沒有動過。
黯然傷神,輕搖頭,塔裡訶德語氣中帶著關切:
“你不餓嗎?”
睜開眼睛,也只瞥了她一眼,男子沒有說話。
“已經……第八天了。”
塔裡訶德垂下眉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