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有充足的知識,明確的步驟,建造一間木屋不會艱難。
對她而言,除了耗費一些時間,幾乎不需要貢獻出任何勞力,只是旁觀、抑或恰當時候給予援手——假如這樣她就能離開,確實沒必要以不知到何時的等待為代價,去戮殺無辜的人。
夜以繼日,由士兵運來樹幹,從鋸木頭開始,她看著他。
築地基、搭龍骨、釘牆體、蓋房頂,細心地衡量,精密地規劃,反覆地計算,每一步都做到盡善盡美,丹華完全不像一個養尊處優的王族,更像一個專心致志的木工。
起初愛莎還有些許怨言;到底她能做的有限,總歸是斟茶遞水之類,加上魔法師的驕傲與心不在焉的忐忑,她甚至連最簡單的事情也做不好。
某時,愛莎直接把端來的水杯掀翻:
“這些行為有什麼意義嗎?我可不是你的僕人,你沒必要透過踐踏魔法師的尊嚴來試探我的底線,那終會令你自食其果,把你置於不堪境地。”
擦了一把汗,笑了笑,丹華淡然:
“我並非有意使喚你,只是覺得無聊會加劇焦躁——假如這會令你覺得難受,那實在對不起;以後我自己來,你看著就好。”
但只是看著,而不親力親為地參與,那更是度日如年。
不久她便察覺了這一點:
“你在浪費時間!這麼下去別說把維格爾救出來……甚至教會那群傢伙都要把魔法吟唱完成了;你在戲弄我嗎?”
一如既往,丹華將就著她:
“選擇權在於你,愛莎閣下。”
要麼選擇完成這三件事,要麼對他落下狠話,等待教會的訊息;無論如何,她當然明白這一刻的不滿只是焦躁等待的手足無措。
亦然把一切看在眼裡,他任勞任怨,是那麼盡心竭力。
加上溫和話語間的委婉,即使沒有退讓,她也難以反駁。
終於,理智戰勝了情緒,事已至此,愛莎不得不平心靜氣:
“我明白了,我會幫助你,為了加快建造程序……”
這不是淺嘗輒止的藉口。
於是,除了倒水,她開始學習,學習鋸木板,學習釘釘子,學習架木樑,儘管都是一些非常表面的東西,至少她幫忙了,也出了力氣。
蓋木屋總共用了兩個月時間,說短不短,說長,那只是勞碌者的轉眼之間。
看著具有自己一份功勞的木屋,那絲急迫似乎也已然被隱隱的喜悅所沖淡;哪怕雙手布上老繭,愛莎也卻少了一分怨言:
“下一件事是什麼?”
“讓我們來挖一口井?”
地址已經選好,需要做的只有挖土、造井橈、下井橈、取土、上軲轆。
此時的丹華又彷彿成了一位勤勤懇懇的井匠。
從地面開始,由愛莎在上面拉繩子、監視,他在下面挖掘、佈置;腳踏實地,沒有絲毫鬆懈,不辭勞苦地完成每一道工序。
似乎因為受到他埋頭苦幹的影響,即使無法使用魔法,她也不再說什麼。
挖井用了一個星期。
“最後一件事呢?”
這時候,宛如一個淳樸的鄉村女子,臉蛋被太陽曬黑,雙手變得粗糙,一頭秀髮簡單地紮起成多少有點蓬亂的馬尾;愛莎已經褪去了魔法師的高傲,而顯得樸素和格外平靜。
不急於回答,丹華倒看著她,露出了饒有深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