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晉原咄咄逼人,“有分寸?工作過程中你送什麼關懷,怕別人看不出來嗎?”
他走近一步,在紀譽耳邊道:“離他遠一點。”
又起了一陣風,寒氣灌入脖子,陳晉原的聒噪讓他越發覺得頭疼。紀譽眉心微蹙,終於壓制不住自己的脾氣。
他目光犀利,語調平平,如訓斥下屬一般道:“一期節目的時長在一個小時二十分鐘左右,五位成員,行程兩天一夜,你覺得僅僅登山這段內容中你們的時長會佔到多久?”他言辭不斷,“最多十分鐘,所有的看點十分鐘足夠了,兩個小時的內容用作後期剪輯綽綽有餘。”
“再說,登山這段路程上消耗太多體力,後續還有五六個環節你要怎麼進行?我是有私心,但我還有度。”
紀譽絲毫不退,逼視著陳晉原:“這是我的專業領域,你想要表現出你的敬業,你的體貼,也必須是在我的規則之下。”
這一刻,陳晉原發覺自己手指微微發顫,對於這種氣勢生出了一種畏懼。他好像低估了紀譽——這男孩是有威脅的吧……
……
張躍雖然不用進山,但是也沒有閑著。九星公司提出的簽約合作蘇深河並沒有一口回絕,雙方目前仍在接洽中。張躍剛剛與九星的高層視訊會議,提了蘇深河列出的要求,兩方細化了要求的具體內容,九星方面表示會做討論,再給出回應。
忙完工作後便去酒店下的酒吧放鬆。他坐在吧臺高凳上,剛剛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後背搭上來一條手臂,他側頭看落座的人,有點驚訝,“你怎麼在這兒?”
秦佳樂招手示意調酒師,要了一杯和張躍一樣的,然後搶來張躍的酒,“在臨江市出差,看到你發的動態,忙完就順便過來了。”
臨江到這邊高鐵也就半個小時,倒是不遠。
“那你什麼時候回?”
秦佳樂說:“明天晚上。”
酒調好送了過來,張躍又問:“我們也是明晚,你哪一班飛機?”
“我從臨江飛。”
張躍一口酒差點噴出來,“你是不是閑得慌?”
“是啊,不然我幹嘛來找你?”
張躍懶得和他鬥嘴,不再搭理,安安靜靜和自己的酒。放鬆還沒兩分鐘,手機又傳來響聲,九星發了一份郵件,附件點開來看,是剛剛會議的紀要,張躍草草掃了一眼,便關了。
“怎麼了?要去工作了?”秦佳樂放下酒杯,問道。
“不是,九星有簽阿河的意向,最近再談,剛剛發了一份會議紀要。”三個人多年的交情,張躍和秦佳樂說起來也沒什麼避諱。
秦佳樂晃著酒,思考著,“九星資本實力挺強,是不錯,但自己幹受限小,片酬也都是自己的,你們真想簽公司?”
張躍不確定:“今天和高層開會,談了一些阿河開的條件,細化談判時按阿河交代的一步都沒讓,全是給的上限,說實在的,那些條件很苛刻了,從業這麼多年瞭解行情的都不會這麼提。阿河雖然沒說自己的原因,但我覺得他是在探底,這樣看應該是有意向的吧。”
“但是阿河受得了公司管控嗎?九星給的限制再怎麼少,一定還是有範圍的。”
張躍道:“我覺得阿河骨子裡還是像他爸,追求巔峰,想做到極致,資源選擇受限對他來說是一種打擊。九星能提供的資源對他是有吸引力的。”
蘇深河家的事情他知道些,蘇深河在某些方面與父親有相似之處是血脈的必然性,但他也有自己的獨特性。秦佳樂幽幽道:“可我們不知道他到底想要什麼。”
兩人邊聊邊喝,不知多少杯下肚,秦佳樂眼神開始迷離,笑意不止,攀在張躍身上,枕著肩回憶年少青春。
張躍結了賬,帶著人出門。壓著身上的重量讓人吃不消,張躍開始悔悟,怎麼一不留神又讓他喝多了。
酒吧門外,秦佳樂的助理早早候著,看到人出來,上前搭把手,把秦佳樂安置在車內。秦佳樂抱著張躍終於把高中回憶完了,這才撒手,讓他離開。
張躍看著他的車彙入稠密的車流中沒了影兒,這才回到酒店,上了電梯。電梯內空無一人,他思緒兀自飄散。
秦佳樂居然是開車從臨江來的,這他倒是沒想到,但卻也不覺得意外。細數過往,他們一起喝酒,沒有幾次秦佳樂是清醒著離開的,但每一次他的助理都一定會來接人。
車內,秦佳樂的助理從後視鏡看老闆,“您醉得厲害嗎,要不要去買點解酒藥?您也是的,反正明天又沒事,今晚住這邊酒店不是剛好。”
秦佳樂沉沉出了口氣,“我沒事兒。”頭雖然有點暈,但是他沒有醉,抱著張躍的時候是他最清醒的時候,每一次都沒忘記過。
但這樣就夠了,不能再靠近,他看著後視鏡中的自己,輕輕道:“回吧,回我住的地方。”
助理也看向後視鏡,心說老闆大概還是醉了,明明是在和自己說話,目光卻有些渙散,不知道在看著哪裡,他應道:“行嘞,您說去哪兒就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