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芳芳輕聲說道:“我們老家附近有礦山,還有林場。小時候,礦山都是私人老闆承包,捨不得添裝置,都是人工背礦。我們就去礦上背礦,背一背篼石礦出來,能得一毛錢。不過後來漲價了,漲到五毛。
夏天的時候,我們會去山上採菌子來賣,能賣不少錢。隔壁村有人養魚,需要大量的魚草。放暑假的時候,我們就去割魚草賣,一斤五分錢,一天一百斤能得五塊錢。一個暑假下來,我們的學費基本就夠了。反正什麼能掙錢,我們就做什麼。”
“那你爸媽呢?他們一點收入都沒有嗎?”
黃國棟很震驚。他從來不知道,別人的求學路這麼辛苦。
鄧芳芳低著頭,說道:“我爸跟我媽的身體都不好,又沒有技術。不能出去打工,只能留在家裡,守著一畝三分地。種田掙不了錢,最多就是讓全家人餓不死。想要讀書,就只能靠我們自己出門掙錢。”
黃國棟皺眉,“你們……你父母怎麼捨得?難道一點都不心疼嗎?”
鄧芳芳輕笑一聲,“我爸媽對我們說,他們沒本事,我們想跳出這個家,只能靠自己。所以,我們從小就是靠自己掙錢交學費,靠自己掙錢買文具,靠自己掙錢交書本費,住宿費。
小時候過得太苦了,所以我大哥對每一分錢都看得很重。五百塊錢,在所有人看來都不算什麼。可是在我們家人眼裡,五百塊是一筆大錢。我大哥打我,只是因為他太在乎這筆錢。並不是真的恨我。”
黃國棟皺眉,“養家又不是你一個人的責任。而且你大哥現在也不差五百塊錢。你這麼幫他說話,他又不知道。而且我也不在乎你大哥是怎麼想的,我只是想知道,你自己是怎麼想的。”
鄧芳芳低頭,沉默。
黃國棟覺著沒意思。每一次談到關鍵地方,鄧芳芳就用沉默來敷衍他。
恰好這個時候有客人來買藥,黃國棟趕緊起身招呼。
等送走了客人,黃國棟繼續坐在櫃檯前面打單機遊戲。
鄧芳芳看著黃國棟,好幾次都欲言又止。
最後,她深深吸一口氣,說道:“今天的事情謝謝你。”
黃國棟擺手,“換做別的女孩子被男人打,只要我看到,我也會衝出去。”
鄧芳芳有點尷尬。
想了想,她又說道:“總之我很感謝你。你是第一個這麼在意我的人,也是第一個衝出來替我出頭的人。我會一直記得。”
黃國棟放下手機,瞪著鄧芳芳,“鄧芳芳,你有心嗎?”
鄧芳芳一臉茫然。她不懂這個問題。
“我對你怎麼樣,你真的看不出來?”
黃國棟見鄧芳芳沒反應,頓時自嘲一笑,“算了,你就當我剛才神經病,什麼都沒說過。”
“我不懂你的意思。”鄧芳芳弱弱地說道。
黃國棟嗤笑一聲,“有什麼不懂的。你要是有心,你能感受不到。”
鄧芳芳的臉色煞白,“我,我家裡很窮。”
黃國棟恆了一聲,“我家欠著債務,現在連房子都賣了。比你家更窮。你家至少沒有負債。”
鄧芳芳又說道:“我父母年齡大了,身體不好,家裡負擔很重。”
黃國棟點頭,“我知道。不過我相信一切都會變好。你有這個信心嗎?”
鄧芳芳茫然。
黃國棟又說道:“畢業後,我會考帝國醫院藥房的工作。我聽師哥師姐們說,皇家醫學院的學生考帝國醫院,比別的醫學院學生更有優勢,只要我能保持成績在年紀前十五名。你呢,畢業後你會留在京州嗎?”
鄧芳芳弱弱地說道:“我沒想好。”
黃國棟皺眉,感覺這天沒辦法聊下去。、
他嘆了一口氣,有些煩躁。
鄧芳芳突然開口說道,“我這人不漂亮,生性節儉,別人都說我摳門。”
“鄧芳芳,你說這些有意思嗎?你煩不煩?”
黃國棟突然對鄧芳芳吼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