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然入冬,沿海一帶潮溼,這種溼冷一般人還受不起。
富亨酒樓卻溫暖如春,大廳內擠滿了等待佳餚美酒的食客,二樓雅間都是給非富即貴的大人們準備的,至於三樓幾間裝潢富麗堂皇的大廳,只有守護一方的仙人才能享受這種待遇。
酒樓後院人影穿梭十分繁忙,廚廳內兩排爐火卷著火舌,二十多名廚子叮叮噹噹掂鍋掌勺,上下翻炒,該燉的燉,該煮的煮。
水臺小徒弟宰殺、打鱗,案板兩側的配菜施展嫻熟的刀功,打荷則忙碌於砧板和爐頭之間。
廚廳入口處設有一木桌,頭戴高帽的李富貴就坐在桌旁,身邊擺著一副碗筷,還有調羹和湯勺。
每出一道菜品必須色香味俱全,過得了他這關才放給傳菜,登上苦苦等待的食客桌上,過不了關的直接倒進一旁的泔水桶內。
依照李富貴的設想,富亨酒樓不單純是做買賣的地方,來的都是有緣人,喝的是一種心情,吃的是一種享受,玩的是一種境界。
專業鑄造品質,上菜雖慢,生意異常火爆,然而,李富貴最近的心情算不上多好,以至於他平凡的臉上再難出現開業期間的笑容。
懸掛在門頭的銅鈴被人拽動,發出急促的鈴聲,李富貴微微一愣,心想最近清風宗弟子不都時興預定包廳了嗎,難道還有新來的修真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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負責飛雲廳的小夥計手腳很麻利,腦瓜也靈活,他泡好一壺茶後就匆匆離開大廳,據掌櫃交代,這些頭頂白蓮的仙人不喜凡人,最好不要打擾他們清修。
富亨酒樓的確有過人之處,從迎賓門童到守候在外的小夥計,明顯受到某方面的培訓,招待熱情又保持一定的距離。
瀟阡陌心情還算不錯,掃了一眼茶水,不知怎的,丹田內居然有種莫名期待。
修長的手指捏起袖珍茶盅,輕輕遞在紅唇邊蘸了下,味蕾全都炸開,一絲精純的靈力順著喉嚨直下,悄然滋潤著丹田。
好靈茶!
她有些心動,呷了一小口茶水沒有吞嚥,含在嘴裡慢慢品味。
青雲宗也有上好的靈茶,對比這壺茶可用寡淡無味來形容,她暗暗吃驚,開啟壺蓋,用法力攝取一片茶葉在指間仔細辨認,剛要把茶葉放入口中咀嚼時,廳門被人輕輕推開,從門外冒出個戴帽子的腦袋來......
瀟阡陌怔怔看著來人,捏著茶葉的手指就一直抵在潔白的牙齒上,這場景讓她覺得很難為情。
戴高帽的這個傢伙很識相,腦袋迅速後撤,輕輕帶上房門,過了半響,傳來輕微的敲門聲。
整理好並不凌亂的頭髮,又用小法術擦乾桌面的水漬,瀟阡陌穩定一下情緒。
“進來。”
聲音很低,瀟阡陌微微臉紅,剛才的窘態明顯被此人看得一清二楚。
廳門再次被人推開,從外面走進來一位長相有些潦草的年輕人,頭戴半尺高的獸皮小帽,模樣有些滑稽。
看清來人,瀟阡陌有些想笑,片刻神色卻凝重起來。
這名年輕人戴的帽子可不一般,其上毫無靈力波動,卻能拂開任何意念掃描。
此人肯定也是修真者,看似平凡,身上卻有種獨特的氣質,不肯顯露修為境界,就是有難言之隱。
五元大陸三宗四門、三十六福地、七十二洞天,那些高高在上的宗門弟子不齒用此手法隱藏境界,相反,無數散修、世家、小宗門更喜這種做法,誰讓這些底層的修真者沒有靠山,過得都是刀口舔血的生計。
瀟阡陌很能理解,於是她微笑著起身,剛想開門見山自我介紹,就見這位其貌不揚的年輕人眼珠子賊兮兮亂轉,偷偷打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