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恨我自己,我怎麼這般沒用,說什麼替天行道,說什麼以匡扶正義,結果一句師徒陌路,一聲‘求你’,我便硬不下心腸。”
龍君思忖了片刻,有幾分老實地說道:“你便不是一個做大事的角色。”
沈約恨恨地抬起頭,看了一旁笑的溫和的男子一眼,咬著嘴唇說道:“是是是,是你龍二爺能做大事,我便在家裡洗衣疊被,做個挑水僕從便是了。”
龍君說道:“還得侍寢,你事兒可多。”
沈約臉一紅,原本的鬱結之氣,也去了大半。
龍君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既然丹羽說了七日,那便由著他七日,他自然是不願見高樓起平地,
又摔得粉碎,那便讓他盡了人事,反正太清閣如今已是到了末期,一隻開明獸,掀不起什麼風浪。”
沈約點了點頭。
龍君引著他往外走去,一邊說道:“前頭有一驛站,空屋猶多,我已經讓貍子去了,我們便在這裡稍作等待罷。”
沈約嘟囔道:“你怎麼對九襄鎮這麼熟悉,都比我要知根知底了。”
龍君說道:“畢竟有人在山間不成器,我這個做師父的,不來瞧瞧,總是放心不了的。”
沈約聽了,不由得又是耳朵一紅,將腦袋往衣領內縮了又縮。
……
貍子仙看著面前這個木牌,又看了看坐在對面的兩個男人。
而後小心翼翼地將木牌往兩側一掰。
沈約皺著眉頭說道:“你這麼粗手粗腳,把這東西弄壞了,李練兒怕不是做鬼都放不過你了。”
貍子仙嘴角抽搐,說道:“說來也是無意之間,我正在屋內閑逛,誰知道,平地裡起了一塊門檻兒,將我一絆,我摔了個馬趴,低頭一看,這木牌已是碎成了兩半,
其中便有這道裂縫。”
沈約不耐煩地說道:“怪什麼門檻兒,自己走路不長眼便是了!”
貍子仙看了看斷裂之處,有些發愁地說道:“看來是沒法修了,你們今日不是去靈山,怎麼又折回來了?”
沈約一時語塞,輕咳一聲。
卻聽“啪嗒”一聲,從木牌斷裂的裂縫之處,掉落出了一片輕薄的帛書。
就那麼飄飄蕩蕩地落在了地上。
貍子仙一把抓了起來,有些疑惑地說道:“這是什麼?”說著他攤開帛書,只見上頭用娟秀的字跡,寫著密密麻麻的字句。
沈約也是驚奇,他被陸修一番行徑弄得裡外不是人,心情本就不佳,見得這場景,連忙說道:“是李練兒留下來的?”
他對小公子倒是沒有太多反感,他太像是童年之時,沈約曾經見到的那個黃衫少年,只不過,斯人作古,曾經的他已經消失在了長河之內。
現在,只有株洲城內,瀟湘閣上。
那個運籌帷幄,冷酷殺伐的楚家家主了;若是硬要說,小公子便是他自然而然生長的模樣罷?
若是沒有負累那般嬌豔的容顏,沒有曲折的家世,沒有伶仃的經歷。
他想必也會與小公子一般,刁蠻紈絝,不理世事。
貍子仙“啊喲”了一聲,說道:“這事兒,若是真的,怕是有些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