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子默然不語,似是沉浸在了一曲春笛之內。
忽然,笛聲急轉而下,一時之間,宛若金戈鐵馬,陳列於兵陣之前。
童子嘴角囁嚅。
輕聲和道:“曾落金釵換桃酒,西月登樓,金谷同遊。”
一個清潤的男聲,好似夢幻,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錦裘素冠留蘭舟,囈語向問,一片驚鷗。”
沈家童子迷迷糊糊地睜開眼,他聽到兩句猶如玩笑一般的句子。
那是不知何人留在稻香樓的墨寶,他早上跑來上工,臨窗的一張桌上,用一長條石頭,壓著一張紙。
他覺得有趣,大有江湖義氣之息,便背了下來。
沒成想,天涯無處無知己,竟是有人應和。
他這才睜開了雙眸,怔怔地望著洞庭湖面。
湖上生明月,公子勝蟾宮。
一片明月之下,有人背對長空,他站在浪湧之上,手中持了一柄青玉長笛。
此時,笛聲已經熄止。
若說,世上有絕色,那隻能有他一人。
若是說,世上有人孤標傲世,那非他不可。
群星似是為他失色,月色似是為他斂衣。
他衣衫翩翩,緩緩降下水流。
童子一時之間,竟是看得痴了。
“一曲《水龍吟》以酬君賜我洞庭水族,美酒之情。”那清潤的聲音從他口中傳來。
少年此時已是腦中一片空白。
那位男子緩緩一步步從虛無的水波上,款步而下。
最後,踏上了洞庭水岸。
他腳步輕緩,只是不知何時,他懷中的那隻玉笛已是不知去向。
取而代之的乃是一束不知名的花束,他望著爛醉如泥的少年,眉頭微妙地一動,隨後,他手指輕巧地一揮。
童子只嗅到異香陣陣,他打量起周圍,不知何時,他周圍竟是生了一片白花。
他此時已是醉了大半,大呼小叫道:“醉裡論道,抱劍觀花,幸哉!快哉!”
說罷,他掐過一朵,放在自己的鼻子下輕嗅。
面前人坐在他的跟前,輕聲說道:“哪家登徒子,折花不傷時。”
沈家童子卻不言不語,他捏著白花,撓了撓胸口,一冊古書落在了他的大腿上。
他這才正眼打量起面前的男人來。
豐神俊朗,不足以形容他的俊秀。
他的雙瞳深邃,如黑夜,卻不知為何,童子竟是在他的眼眸裡看到了無盡的星河。
他的唇有些單薄,透著一股子薄情,卻理所當然的氣息。
一頭長發如瀑流一般落在他的肩旁。
水藍色的長衫,遮住了他姣好的軀體,只餘下若有似無的鎖骨,駭人心魄。
沈家童子從來不曾見過如此好看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