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我送你。”他的模樣不像是在開玩笑。
“哈?”這次就換做是修蕊不解了,徐崇緒不是希望自己跟他劃清楚界限嗎?
男人顯然對她現在的反應並不滿意,“我有點事情要回去檢視,所以帶你回去順路。”
修蕊還想要說點什麼,可是在對上男人的眼睛,還有徐崇緒接著的那句話後,一時半會兒還真的是捉摸不透這人究竟是想要做什麼了。
“我送你你還不願意?”這是徐崇緒的原話。
修蕊坐在副駕駛位置上心煩意亂地攪著自己的手指,她雖然是徐崇緒,但是跟著這個男人一路無語地回去,她覺得自己都還不如跟著司機回去。這種感覺真的很憋屈。
修蕊的沉默,在徐崇緒那裡並沒有引起太多的重視。男人已經我行我素慣了,哪裡都還真正要去考慮一下車上小姑娘的想法?他按照自己覺得對的去做,很自然忽略了修蕊。
不過,徐崇緒還真的是因為有事情回普林斯頓。
男人輕車熟駕地將自己開著的這輛商務車停在了修蕊公寓的門口,女子剛下車,都還沒有來得及轉身跟那他道謝,就看見這輛黑色的商務車在一個急促的倒車後,再一個大幅度的轉彎就消失在了街口,留在了站在庭院門口的一臉錯愕的修蕊。
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個苦笑,這才伸手在自己的包裡摸了摸鑰匙。
徐崇緒一路開車沒有停留到了一處看起來年代就比較古老的住宅區。
他停好車,在車裡換了一身休閑服,然後從後座又取出了一頂鴨舌帽,從後視鏡裡看了看自己的裝扮,覺得滿意後,這才開啟了車門。
上一次他來看望老友,哪裡知道會是一場陷阱。被指控,被追擊,被懷疑,這些他都要慢慢從某些人身上討回來,拿回原本屬於他的一切。
徐崇緒站在草坪上,伸手壓了壓自己的帽簷。他穿得並不多,身手靈活,很快就到了史蒂芬從前的住宅。
這裡的房子已經被充公了,史蒂芬在世的時候就已經沒有了家人,剩餘的財産自然是由政府處理了。這裡,徐崇緒來過不僅一次。
他愧對老友,以為自己,捲入了這一場謀殺。
可能是因為上一次這裡發生的慘案被媒體記者們大肆報道了,導致銀行握著這一邊的財産也沒有辦法處理掉。房間裡的那些證據已經被清掃幹淨了,地面上的血跡也被打掃了。徐崇緒的皮鞋踩踏在聽上去好像不算是結實的地板上,發出來的聲音有些幽況寂寥。
雖然痕跡是被抹去了,但是這裡發生的事情,他可是一點都沒有忘記。
屋裡的大傢俱多數都已經被搬走了,整個屋子看起來又大又空曠,在這樣森冷的黑夜,看起來是有幾分駭人的。
徐崇緒一步一步走到二樓的臥室,他沒有記錯的話,當時他到來的時候,史蒂芬就是慘死在主臥的大床上的。那個嚴肅的古板的老教授,怎麼會被人盯上?這一點他開始怎麼都想不明白,可後來,明白了,卻是覺得心驚膽戰。
這裡就像是一間鬼屋,可是徐崇緒並不害怕,這個世間,令人感到害怕的從來不是牛鬼魔神,而是人心。貪婪的,虛偽的,險惡的人心。
他今天只是來祭拜的,想要在這裡找到實際的證據肯定是沒有那個可能了,他就是想要來看看。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他甚至都沒有來得及跟老友好好道別,就要開始他的倉皇的逃亡。
徐崇緒掃視了一眼這屋裡的陳設,確定沒有什麼東西落下後,轉身就消失在了黑暗中。
他還要去一個地方。
在晚上去墓園的時候,守墓人都在入口的小房裡快要睡著了。
徐崇緒沒有打算就這麼從正門走進去,男人雙手撐在一邊的柵欄上,手臂一用力,雙腿就朝著柵欄裡面躍去,克服了萬有引力的作用,他一身黑衣,就這麼輕巧地落進了墓園。
這是徐崇緒第一次來祭拜老友,他打聽到了具體的位置,手裡沒有捧著鮮花,不過兜裡倒是揣了一壺酒。
他在一片松柏樹之間穿梭著,踩著月光,找到了那一處新建起來的不是很久的墓碑。
當男人手裡的酒瓶裡的液體都傾撒完後,徐崇緒這才緩緩站了起來。他伸手摸了摸冰冷的墓碑,什麼話都沒有說,但好像什麼話都已經交代了,這才緩緩轉身離開。
他臥薪嘗膽了這麼多年,在最志得意滿的時候有人將他從高空狠命拉下,當他摔入泥濘,就差點要茍延殘喘的時候,最後他還是拼著命,活了下來。是的,拼命活著。
風華正茂的時候,橫禍果然總是猝不及防的。這些年,他哪一天不是遊走在生死邊緣,現在,他要全部把屬於自己的東西都要回來。
“教授,對不起。”到底,還是愧疚極了,男人在心底輕輕說,帶著沉痛。
第二日修蕊醒來的時候,就覺得腦子有些發疼。她睜眼一看,臥室的窗戶她昨晚忘記關上了,現在已經是冬日了,外面的寒風吹進來,可不是說著玩的。
強忍著頭痛,修蕊從床上爬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