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您同屆的中國隊隊員蔣一煒,以第二高分的成績獲得了當屆io金牌,進入p大後一年轉學至princeton數學系,現在在harvard數學系讀博,到目前為止並未發表任何具有影響力的成果。”
“路澤明,曾連續獲得過兩屆io金牌,今年從p大數院碩士畢業後,沒有出國深造,而是選擇留在p大繼續讀博。同樣的,他也沒有任何突出的學術成果。”
“明屹,高一時就成為當屆io唯一一個滿分金牌得主,一度被國家隊所有教練視作數學天才並寄予厚望,是至今為止唯一一個入選ie名人堂)的中國隊員,卻在進入it兩年後被退學,自此之後銷聲匿跡、泯然眾人。”
喬皙的嘴角抿得很緊。
她下意識往會場中間方向看去,她的愛人、她的朋友就坐在那裡,此刻他們聽見這些話,會是怎樣的心情呢?
她看見了蔣一煒,對方臉色如常,並無慍怒之色,他甚至還沖著喬皙眨了眨眼睛,示意自己無虞。
他身側的座位是空的。
明屹並不在。
喬皙立時便鬆了口氣,還好他不在。
明屹那樣驕傲狂妄、不可一世的人,聽見這些荒唐無稽的質疑和詆毀,會是什麼心情呢?
她不敢想,也不願想。
對方仍在滔滔不絕地繼續道——
“喬小姐,您是少有幾位在競賽之外領域依舊取得了亮眼成績的金牌得主。我想問您一個問題,您覺得當初國內的競賽選拔培育機制,究竟是發掘了您的數學天賦,還是扼殺了您的創造性?”
“如果這個機制是有利的,為何除了您之外,當初選拔出來的國家隊隊員,到了今天幾乎全部跌入平庸呢?”
喬皙將耳朵上的耳麥扯下來,然後開口道:“在回答你的問題之前,我必須先糾正你的一個錯誤。”
“明屹只花了兩年便拿到了it的理學學士學位,他從沒有被學校退學過,恰恰相反,他在it的導師schoze教授,直到今天,仍然認為ing是他所遇見的最有天賦的學生。”
“關於明屹被退學的謠言,其實他的許多同學都曾在網路上幫他澄清過……這位先生,我不知道你是因為個人能力所限,沒能蒐集到這些澄清資訊,還是因為想要博眼球,所以故意忽略重點,將他塑造成一個被退學的高分低能形象。”
記者一時語塞。
說到這裡,喬皙笑了笑,“不過沒關系,我還是會回答你的問題,雖然它和今天的發布會沒什麼關系。”
現場觀眾大多都低低笑了起來。
喬皙也笑了笑,然後繼續道:“我不太確定記者先生對於‘平庸’的定義是什——”
對方大概是意識到自己先前的說法有漏洞,當下便打斷喬皙,補充道:“生活方式沒有優劣之分,但我覺得,任何人都有義務在能力範圍之內,盡可能地影響世界、改變世界。”
對方這一番話說得可謂是天衣無縫。
喬皙從展臺後面步出,走到了舞臺的前方。
她沒有再看向那位記者,而是轉而看向了臺下的所有觀眾——
“如果你說的是改變世界的話……蔣一煒和路澤明在碩士期間合作的一篇偏微分方程論文,被引頻次並不算高——也許這就是你為什麼說他們沒有做出任何具有影響力成果的原因。”
“但你可能並沒有注意到,那篇論文在發表後的第三年被幾何數學領域的大牛andevie教授在一篇幾何不等式論文中引用,他也因為這篇論文的突出貢獻而獲得菲爾茨獎。”
“至於明屹……”說到這裡,喬皙突然笑了笑,“今天我們發布的機器人argus系統中所涉及到的監督學習演算法,其實就是基於明屹同schoze教授合著的一篇論文當中提出的schozeing回歸。”
“哦,對了。”她淡淡補充道,“這篇論文發表於七年前,他還不滿二十歲那一年。”
記者的臉色有些不好,但仍開口道:“其實我仔細研究過明屹發表過的全部論文,除了您提到的這個schozeing回歸,他的其他論文,幾乎沒有任何現實意義。”
喬皙沒有立即回答他,而是看向主持人,問:“這是最後一位提問者嗎?”
主持人點點頭。
喬皙重新看向對方,然後微笑道:“因為是最後一位,也因為外界一直對理論數學誤解很多,所以我想多說一些。”
喬皙頓了頓,然後繼續輕聲道:“在很多人看來,理論數學毫無用處,在某種程度上來說,的確是這樣。”
“理論數學是一場遊戲,是一場思維實驗……它不需要任何精密的儀器、裝置,不需要任何對應的現實意義,它的存在僅僅是無數數學家為了驗證數學本身的完美。”
“2003年龐加萊猜想被證明,這是幾個世紀以來理論數學領域最重大的事件,可它不能幫我們造更快的飛機、更大的房子、更好玩的遊戲……在目前看來,它的確沒有任何現實意義。”
“古希臘幾何學家阿波洛尼烏斯總結了圓錐曲線理論,一千八百年後由德國天文學家開普勒將其應用於行星軌道理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