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出去卻沒再得到回應，晉裡側身，剛叫了一聲：“回兒……”語音就頓在喉間。
少女雙眼微閉，纖長的睫毛輕輕顫動了一下，嘴角的笑容還未散去，已然睡著。
她睡得那麼安靜，一如從前在他身邊的那些過往歲月，晉裡微怔，心中突然漲漲的疼，不由收緊攬著她的手。
如果把這一切都當做最後的告別，那麼現在就只差說出再見了。
可是為何，他覺得這聲再見是那麼難以開口。
無慾無求行屍走肉般熬過沒有她的千年時光，他以為能做到放下，不想等到再次擁有時才發現，他對她，從來都做不到真正的放下。
……
回到客棧，將睡夢中的人放在床榻上，晉裡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慢慢將胳膊從她脖間抽出。
或許是感受到他要離開，她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迷迷糊糊夢囈了一句：“君上，我不要你走。”
晉裡心中一跳，以為她要醒來，動作停住，床上的人卻只是抿了抿唇，更緊的抱住了他的胳膊，並沒有醒過來。
他不敢動，怕手一鬆就把她驚醒，只好順勢在床邊坐下，看向她熟睡的臉，看了一會兒，又忍不住伸手將她臉頰兩側的亂髮拂到耳後。
卻在這時，悠長的嘆息在房間響起，紅光閃過，月影浮動下，一個模糊的修長身影倒映在窗前。
看向床榻深情無言的男人，那身影似乎有些傷感，開口道：“君上，事到如今，您後悔已經來不及了。”
晉裡望著少女酣睡的臉，對於這突然出現的聲音沒有多大反應，只是溫柔撫了撫她的眉梢，聲音低沉：“本君從未後悔，她能回來，最起碼證明這千年的等待，所有的代價，都是值得的。”
“但她若是想起一切，只怕當初的一切又會重演，”那身影目光沉沉，嘆道：“有時候，吾也不知道這一切到底是對是錯，該不該繼續下去。”
“哪有那麼多對錯？”晉裡回頭朝窗邊看去，聲音淡淡，目光裡卻是令人不敢對視的威嚴：“邢歌，將她交給你，本君很放心，你明白該怎麼做的。”
“吾明白，”邢歌沉著應答，說著話時恭敬的垂下了頭：“君上放心。”
晉裡沒有再說話，回身看向床榻，隨之便抽出胳膊站了起來。
突然的動作很明顯讓榻上的人有些不安，但她也只是皺了皺眉，想是累到了，終是又睡了過去。
強迫自己把視線從她身上移開，晉裡身形一閃，月光流轉間，白色的身影已然消失在房內。
清冷的月色透過窗臺的縫隙灑進來，驚起浮世塵土，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鳳回感覺自己睡了很久，還做了一個夢，在夢裡她看見一片生靈塗炭，風雲翻湧，陰風怒號，到處都是廝殺在一起的人。
桃花紛飛下，一個紅衣少女背對著她，握著劍的手無力垂在地上，鮮血順著青色的劍尖滴落在地。
她整個人似乎都已經崩潰，雙膝一軟，直直跪了下去，青絲在風中飛揚，無助的背影讓人心中揪疼。
不！她不該是這樣的，她應該是明豔張揚的那道光，怎麼會熄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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