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抬眼看著鐘嶽,一副好奇寶寶的樣子。
鐘嶽欲言又止,“算了……”
……
過了半盞茶的工夫,又有轎子抬到了水榭。
雙手無袖的張啟軍,連人帶轎都抬進了水榭。除了珠簾後的人外,其餘人都退了出去,他才出了轎子,“都說嫁出去的閨女潑出去的水,丫頭,為父是千方百計地要留你在張家,這才招婿上門,你倒好,人還沒上門,你就如此著急地把自己給送出去了?難道連矜持二字……”他說道一半,想到自己閨女男寵成群的驕奢淫逸,矜持二字,確實不沾邊。
“你和為父說說,理由呢?”
“爹爹要聽什麼理由?”
“你要借人聖前墨寶,你可知道,此等珍品,放到外頭,那是會被爭得頭破血流,千金難買的!就算是借,聖人門庭都是敝帚自珍,秘不示人。為父煞費苦心,給那些散修一些甜頭,才丟擲此誘餌,你說借就借,真是大方啊。”
張靈雪躺在臥榻上,“爹爹是想聽為什麼借鐘不器聖前墨寶的理由?”
“沒錯。”
“吳中三子都是什麼境界?”
“蹲鋒啊,天資縱橫。”
“比之草聖張旭呢?”
張啟軍眉頭一皺,頓時氣短,“世人謂之顛張醉素,這等不世之材,自然無法比。怎的?這和你任性而為,有什麼關系?”
“女兒在賭。”
“賭?賭什麼?”
“女兒賭鐘不器,有張長史之資。”
張啟軍臉上五味雜陳,瞬間笑得前俯後仰,“來來來,小雪你與為父好好嘮嘮,這賭,總得有個依據吧。”
“聽聞半年前,隴西道庭的中秋書頌夜,出了【鳳鳴九臯】之才。”
“嗯,這事情都過去大半年了,根本找不到,而且據說是被某個聖人以通天手段劫走的,怎麼?和此人有聯系?”
張靈雪託著香腮,“那人聽聞也姓鐘。”
張啟軍坐下來,“那日之後,道庭查閱了下那晚的花名冊,根本就沒有鐘姓之人,很明顯,那只是個假的身份。”
張靈雪晃了晃她手中的白紙,“這個鐘不器,我讓二管家查了底,也是白紙一張。在江北,打個尖兒,賒個賬,總得留點什麼吧?何況是一個沒有境界的布衣。”
張啟軍聽著味道,看來並非是下人稟報小姐犯花痴這麼回事,便定下心來,又問道:“無底細、無境界,那隻能證明他是個普通人罷了,這樣的人,江北一抓一大把,姓鐘的也不少,你又如何能說他就是隴西的那人?”
“但是姓鐘的,沒底細,又能提起聖人餘墨,而且據下人稟報,還提起了不是一點兩點,第二關畫的那幅圖,爹爹你也看到了。”
張啟軍眯縫著眼,冷笑道:“第二關這兩老小子,也不知道從哪裡搞來的圖,兩個普通人,居然能夠完美複製出金剛旋龜來,肯定是有貓膩!至於第一關,我也不知道有這回事。聽你這麼一說,此人確實可疑。”
“不是可疑,是可造。”
“你就不怕所託非人?”
張靈雪眼中閃過一絲狡黠,“有這借據,他又肯對著聖碑起誓,再退一萬步,真的是失策了,化龍池裡化成蟲,咱們也不虧啊。不過我此舉還有另意。”
“說來聽聽?”
“若真是此人,那他身後必然有聖人,爹爹試想,入贅張家,那即便此人無法成聖,我張家何人敢動?若不是此人,別說化龍池兇險萬分,就是其餘之人,恐怕也會對他下手吧?到時候我們再以殺我張家人軟禁之……”張靈雪不再說下去。
張啟軍心裡一番計較,笑道:“這都不知道一石幾鳥了,妙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