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筠堯刻意提到《黃酒帖》,讓某些有些搖擺不定或者心懷不爽之人聽出點味道來,那就是鐘嶽是有這個資格的,現在別看還只是個學生,但如果國賽問鼎呢?
而且這也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他們有些人訊息靈通,京北之前的商議,也走漏了些風聲,這個問鼎,花落誰家,可能即將要水落石出了。
那麼,鐘嶽確實有這個資格來講此事。
國賽舉辦十幾屆來,華東誰有此本事?
無一人。
只此一人!
當然,他們當中很多都是半路出家,並非是高校書法生,但是如今華東這邊書法風氣,確實不容樂觀,這就像是一去不複返的江水,要去逆流而上,談何容易?
鐘嶽看著錢筠堯親自替他倒上酒,耳邊的小紀紀還在冷嘲熱諷,舉杯說道:“再寫出個驚世名帖目前是不可能了,來,邵社長,我敬您。”
邵守雲舉杯,狐疑地問道:“哦?怎麼不可能了,你這麼年輕,大有可為。”
鐘嶽輕笑道:“誠然,如某些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擔心我藉此名義鍍金,來抬高自己的聲望,騙點什麼潤格,所以我決定,無期限擱筆不書。”
邵守雲手中酒杯一抖,差點將酒灑了出來,“什……什麼?”
在場不少人也是驚訝到了,什麼?擱筆不書?瘋了嗎!
一個靠筆吃飯的人,居然說擱筆不書?
書法家不是神仙,也要食五穀,頭頂也得有片瓦,靠什麼?名氣。
但是要化作實質性的鈔票,那還得是拿自己的作品去賣錢,現在居然聽到說擱筆不書,這是真的瘋了,要自覺後路嗎?
“鐘嶽,你莫要置氣,這可不是隨便開玩笑的?”
鐘嶽輕笑道:“在沒有拿出比《黃酒帖》更震撼的書作前,我意已決,擱筆不書,拒絕所有約稿題字,而且我明天就會發宣告宣佈。現在諸位,可以相信我了嗎?”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某些從事了幾十年書法、篆刻的老一輩聽完鐘嶽的話後,有些觸動了,這真是一個二十歲的年輕人該有的作為嗎?他們這幾十年,都活到狗上去了!
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慼慼。
飯桌上有幾個之前一語不發的老頭都紛紛站起來,舉杯說道:“鐘先生,失敬了!”
“在這個浮躁的社會裡,還有如此赤子之心的君子,是老朽這雙濁眼狗眼看人低了,我自罰三杯!”
“我贊成邵社長的提議!”
“對,我也贊成!”
一時間,西嶺印社的仁人志士們紛紛起身響應。
這本來就是一件書法人應該做的事情,但是誠然,如紀伯昶所說的,就是怕所託非人,但是聽到鐘嶽都賭上了他的前程,那還有什麼可以懷疑的?幹啊!
紀伯昶看著雲淡風輕的鐘嶽,咬牙切齒地眯縫著眼。
這個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