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嶽問道:“病例上有沒有寫明,什麼藥有效,或者說什麼方式可以控制病情的?”
張鶴平搖了搖頭,“藥物、運動包括恆溫室,那個醫生都試過,然而在治療期的五年裡,沒有任何效果。那個時代,患者家裡也算是富庶之家,不然恐怕早就被遺棄了。如果黃先生,你們需要那份詳細的病例,我可以幫忙找一找,可能需要花費的時間有些長。”
“那就太感謝張醫師了。不知道張醫師對我孫女這個病,怎麼看?”
張鶴平說道:“鐘先生,這裡有筆墨嗎?我行醫開方用慣了軟筆。”
“用,這邊請。”
“二位稍等。”
鐘嶽帶著張鶴平到一旁的書桌前。張鶴平低聲說道:“鐘先生,此病我真是愛莫能助。”
“啊?”
“這是命,不是病。”張鶴平眯縫著眼,“那個寫病例的人,是民國時候很有名的一個大夫,替中山先生都看過病,他診治了五年,最後在診斷病例上寫的就是這六個字。”
“那您過來說的開方子是……”
張鶴平拿起筆,在裁好的宣紙上寫下了四個字——“向死而生”。
“這個小姑娘,比你我想象的都要堅強,如果她完全不知情,可能還可以用些安慰方劑,不過現在,我看,只有這個方子,能自救了。”
鐘嶽說道:“之前張醫師以西嶺印社的名譽理事身份過來,我還覺得納悶,看了您的用筆之後,我才明白,您這是書醫雙修啊。”
“說笑了。這個方子,還是你給她吧。這個病,確實沒人可以治,能活到十八歲,已經是個奇跡了。”
鐘嶽拿著這張方子,“您真的不再幫忙治一治了嗎?”
“這是命,怎麼幫?”
“您就這麼迷信嗎?我之前聽人說,‘閻王爺點了名,拉扯是要折陽壽的’,雖然有些冒犯,但我還是想問您,身為醫者,您這話是不是太沒有職業道德了?”
張鶴平淡然一笑,“之前我說,患者家屬需要一個心理慰藉,鐘嶽,那我再問一句,身為醫者,需不需要一個心理慰藉呢?”
“您……”
張鶴平拍了拍鐘嶽的肩膀,“你和王格的事情,我有些耳聞,你後邊說的話,我也很感動,但是鐘嶽,勸你一句話,沉住氣,靜得下心,這比任何事情都要重要。有空去臨安孤山看看吧,那邊有不少志同道合的人,對你很感興趣呢。”
“謝謝您。”
“不客氣。”張鶴平走過去,“黃先生,我先走一步了,方子已經給鐘先生了,要交代的我都給他說了,這裡也不是診所,本來看病都已經是破例了。”
黃三笠還沒反應過來,站起來,“張醫師,唉,等等啊。要不再看看……”
“我如果找到那個病例,會送到鐘先生這裡,其餘的事情,鐘先生會轉達我的意思,真的不再逗留了。”
“那……好吧。幼薇,謝謝張醫師。”
“謝謝張醫師,我送送您吧。”
張鶴平手一招,“留步,都留步吧。今天過來,本來就不是醫師的身份,已經是壞規矩了,再說下去,就不是很合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