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抱歉,席老,今天狀態不是很好。”
席琪昌搖頭笑道:“你讓我在一個陌生地方心平氣和地寫小楷,我也有些難做到心如止水。你看咱們這些從事藝術創作的,去搞什麼藝術沙龍,現場臨書的時候,哪一個是規規矩矩,端端正正寫小楷的,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一來心靜不下來,二來,等你一幅幾百字的小楷寫下來,黃花菜都涼了。”
“用什麼書體倒還好說,畢竟行書當初誕生,也是因為簡易,便於行文書寫而來,怕就怕某些人為了視覺效果,棄筆法章法於不顧,胡寫一氣。”
席琪昌手指點了點,笑道:“對,去年我和韓琦幾個老頭去潁州交流書法,那邊民眾書法習氣要比滬上好很多,我們就去了一個當地小有名氣的書法家書齋裡。你要是看過他寫書法,那家夥,就跟羊癲瘋發作似的,這支筆杆子,你都不知道他是什麼路子,寫的字也是毫無章法筆法,跟天書似的。你猜一旁陪同的那些人怎麼著?”
鐘嶽一忖,“是不是這樣。”
“好!”
啪啪啪!
“大師果然不愧是大師,這字寫得太好了!”
席琪昌看鐘嶽學得這麼傳神,也是點著頭說道:“對對對,笑得我和老韓啊,差點沒破口大罵,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了,跟這種不學無術的人交流,簡直是有辱斯文。得,話扯遠了,說回到小楷上面來。你這手小楷,跟誰學的?”
“我家那邊的老人家,不過去世了。”瞎話編了一百遍,那就變真話了,鐘嶽現在一有人問到這個,張口就來,絕對是臉不紅心不跳的。
席琪昌點了點頭,說道:“那你的老師應該是走帖學,吳門小楷的路子,不過你這漆書又是跟誰學的?”
鐘嶽眉頭一挑,“另外一個老爺爺。”
席琪昌倒吸一口冷氣,“然後你的小楷,就成這樣了?”
“這樣……是哪樣?是不是哪裡不好?”
席琪昌古怪地看著鐘嶽,“不是不好,是太優秀了!奇才啊,書法需要的就是突破和融會貫通。我教過太多弟子,你讓他寫魏碑,他臨摹得很好,你讓他寫顏體,他也能把握,但是脫離了臨摹,自己創作的時候,這書風怎麼看怎麼別扭,你是我見過,能將吳門小楷寫出金石味道的第一人!”
“過獎過獎。”
席琪昌喝了口茶,“繼續努力吧。朝著你認為對的方向。”
鐘嶽確實在走向書風的融合,所謂一法通則萬法通,在領悟神人九勢的同時,他的小楷也好,漆書也罷,都在相互借鑒、印證,“席老,有一點我想請教您一下。”
“說。”
“書法之中的所謂陰陽相合,到底如何把握?”
席琪昌一愣,旋即哈哈大笑。
“怎麼了?難道我問得有什麼錯的地方麼?”
“鐘嶽啊,你這就跟問算命瞎子,陰陽五行在哪裡一樣,他要是能說得清,道得明,那他也就可以證道成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