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上這本,是文徵明小楷《情婦》,不對,是《琴賦》的放大版本。古人的作品,一般都是巨大的尺幅,真要出版成書,都是需要經過重新排版整合過的,這樣也方便了臨摹,這也算是時代的進步,想想以前的古人,沒有出版印刷的字帖,只能靠著一些模糊的石刻拓片以及言傳身教來傳承。
比起那些時代,現在的條件簡直太好了。
然而條件好了,人卻變了。
鐘嶽開始臨摹,毫尖行筆,對於寫慣了大開大合漆書的他來說,一開始還是有些不適應的,頻頻用藏鋒起筆,這樣的結果就導致,寫出來的小楷有點小兒麻痺症的感覺,總是束手束腳的。
慢慢的,等到寫過兩列後,鐘嶽漸漸熟手了。觀看過文徵明親筆書寫,對於用筆的習慣,鐘嶽記得很深刻,然而小楷的筆法太過複雜,尤其是文徵明的小楷,筆法追求靈動飄逸,對於法度遠遠沒有唐代書家那麼法度森嚴,所以才難學。
手有些發酸了,鐘嶽放下筆,就聽到身後傳來批評的聲音。
“初學小楷,就挑文衡山的,你真是膽子大啊。”
鐘嶽笑了笑,“沒什麼,練著玩。羅老師,獻醜……額,就是練著玩。”跟羅素立客氣和謙虛,那是對自己的殘忍。
羅素立挑了挑眉,“好吧。”他拿著大瓷杯,喝了一口苦茶,蓋上了瓷杯。
“昨天你那篇文章,是幹什麼用了?”
“寫著玩。”
羅素立眉頭一皺,就不問下去了。他反感虛偽的客套,然而鐘嶽這敷衍的態度,同樣令他面子掛不住,又不好意思再問,於是就不說話了。
“今天怎麼人這麼少?”
以往鐘嶽過來,這間教室裡,盡管沒幾個人,但多多少少有五六個,當然,他們不是專業的書法學生,而是興趣愛好過來,然而今天都快十點了,整個書法社一兩百人,不會都這麼巧,全部都在上課吧?
“哼!”
老羅那副藐視天地的臉色立馬又上來了,“來了個神棍,都被忽悠過去聽講座了。”
“這麼巧,都過去了?”
“哼,這就是我羅某人所說藏汙納垢的學生會幹的好事了!諂媚之徒,為了學分德育分,什麼事情都上綱上線,學生會,成了某些人的門下走狗!我泱泱中華,大學學堂,養出了沒有脊樑的諂媚之徒!”
鐘嶽腦殼一疼,又來了……
“羅老師,你這話就以偏概全了。”
羅素立眼珠子一瞪,簌得站了起來,“我的話有錯嗎?如果有朝一日,外敵打到了徽大校門之前,我羅某人敢說,就算我羅某人大喝諸生與我一道抵禦外辱,跑得最快的,就是那幫子諂媚之徒了,整個徽大,沒有一個敢跟我羅某人站出來的!
現在面對這些無聊的宣講會,都要委曲求全,脊樑都沒了,談何保家衛國?”
羅某人講話,事態上升三個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