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車子慢慢靠在他邊上的葉安,鐘嶽收拾起複雜的情緒,“葉哥,你回去吧。我想靜一靜。”
“成,我還以為你不接電話出了什麼事了呢。既然沒事,那我就回去了,有什麼事記得打我電話就是。”他也看得到,鐘嶽寫在臉上的憂鬱。
“好。”鐘嶽心事重重地朝桃花坳走去。
看著後視鏡中的鐘嶽背影,葉安喃喃道:“搞藝術的人,都這麼多愁善感嗎?早上還有說有笑的,怎麼回來就成這副模樣了?”
鐘嶽走過這片桃林。當年的紙鳶、落花,桃香、笑語,這些一直埋藏在心底許久的回憶,在他腦海裡縈繞著,揮之不去。
愛也好,恨也罷,時間,就是最好的療傷藥,當他站在潘月鳳面前,問清楚這十年的緘默後,反倒是變得輕松釋然了。
碎經大紅宣,鋪在了樟木長桌上。
這張系統産出的宣紙,終於是有用武之地了。
沒有過多的雜念,沒有擔心這張紙寫廢了,改用什麼紙。
竹刻中紫毫在墨蝶中滾了一圈,
鐘嶽提筆,看著絢麗華美的碎金大紅宣。想起兒時美好的回憶,他該給潘月鳳送去什麼祝福呢?
百年好合?
不好,他不喜歡。
想起那天上山採風,活得肆意的老農,懸在空中的手腕毅然落筆。
闔家歡樂。
四個字,簡簡單單。十年的愛恨恩怨,鐘嶽都用一支筆,盡情地放肆開來,一種心隨筆動的感覺,讓他感覺到酣暢淋漓。
行筆側鋒,獨此一家。
收筆折而不轉,提筆斜細飄然。
風吹入室,鎮尺下宣紙一角飄動著。
等到最後一筆落下,鐘嶽將筆隨意地放在墨蝶之上,再也不看這張紙上的任何一處。仰躺在床上,側過身時,忽然看到書櫃後斜靠在地上的那幅油畫。
畫中,穿著運動衫,坐在巨石上紋絲不動的背影,真是那日採風時的他。
鐘嶽閉目輕笑,慢慢入眠。
畫中雖然只有背影,但是那樣的意境,居然讓鐘嶽看出了一代大師的神韻。
“這死丫頭,還真把我當掃地僧來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