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
對她來說,來路不明的陌生人過度的熱情似乎和怪物一樣令人匪夷所思,如果說萇山虎真的想要她的身體作為容器,那麼現在這個假裝腳受傷,眼睛看不見的大嬸恐怕也一定有著她所不知道的別有用心。
李由美心情煩躁的往回民宿的山路上慢慢走著,不知不覺來到了她上次失足落水的深潭邊,她抱膝坐在一塊堅硬的岩石上,手裡緊緊地攥著金巫女剛才塞給她的那個東西。
[他是不會擁有人類的情感的。]
[你的眼睛如何?]
[萇山虎會用充滿謊言的聲音來迷惑人,引誘人們走向死亡……]
[難道你不想離開這裡嗎?]
[不管他說什麼…都不要相信]
她的心彷彿漂浮在雲霧中,又因為重力而不斷地快速墜落。
殷勤的幫助與三番四次的救她,也許真的只是擔心她這具可以作為容器的軀體受損而已吧?
但如果是這樣,那為什麼還要做那些令人誤會的事?
只是有趣而已嗎…
究竟哪裡出了問題?窸窣細碎的竊竊私語如同刺骨潮濕的寒風,一遍又一遍,貫穿著她的腦海。
很長一段時間後,李由美終於嘆了口氣,把那個來路不明,說是可以擋住萇山虎的東西丟進了水裡。
撲通一聲,水面泛起了一圈圈漣漪,很快又歸於平靜。
這個東西是擋不住的,李由美哀傷的想,現在已經沒有東西可以抵擋住它了。
太陽的餘暉正悄無聲息的沒入西邊的雲海,萇山傍晚的山景有一種邪性而妖冶的美,就像他一樣,有一種令人恐懼的美麗。
她不知道自己的選擇會把她帶向哪種可怕的未來。但她現在已經無法回頭了,她已經陷在了這裡,並且越陷越深。
李由美在所有關於萇山虎所有的傳聞裡,篩去了浮誇、過度渲染的詞彙後,得到了關於它模糊而恐怖的輪廓。但這種輪廓又充滿了一些讓她無法確定的兩面性。當李由美想起被那雙如同深淵般空洞無物的眼睛凝視時,以及那些充滿饑餓、會使自己血液凝固的聲音在自己耳邊響起時的感覺,每當她想起這些,她知道那種感覺並不僅僅只是害怕。
她還會感到被吸引。
這不是一個正常人會做出的反應,也許她也被萇山腐蝕了,從同伴離開的那一刻,或者更早。
李由美把目光從晚霞中移開。
“瘋了…”
她用只有自己可以聽到聲音嘟囔了一句,轉過身準備回去時,忽然僵住了。
有一個人正站在她不遠處的樹下。
申載浩?
申載浩現在的模樣已經和之前意氣風發的樣子判若兩人,他的臉上和衣服上都很髒,從剛才開始,他就一直看著她。
李由美很快就注意到他眼神裡陌生的的憤怒。
還有他的手,申載浩滿是汙垢的手指裡,緊緊地攥著一把銀光鋥亮的小刀。
很小,但看上去非常鋒利。
“前輩?”李由美不確定的喊了一聲。“您不是回去了嗎?”
回去?
他當然想回去。
申載浩機械式的動了動眼珠,嘴角抽搐了幾下,裂開一個扭曲醜陋的微笑,用一種非常平的語調說道。“都說了和智恩一樣,叫我載浩哥就可以了。”
李由美覺得申載浩現在的表情有些嚇人。
“由美啊,我說,你在這裡做什麼呢?”申載浩偷偷環顧了一下四周,好像在搜尋著什麼,然後他往前跨出一步,語氣透著股刻意強壓的鎮定。“一個人嗎?”
這個問題使李由美感到更加不安,她往後退了一步,警惕的注視著他緊繃的下巴以及因為用力過猛而輕輕顫抖的拳頭。
兩人隔著一段距離僵持著。
但這種僵局沒有維持很久,申載浩就突然向李由美發起了攻擊,快跑著向她沖刺了過來。李由美的反應很快,下意識抬手躲開對方的攻擊後,就開始沒命的跑了起來。
現在的她只有一條逃跑路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