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似有若無飄散著醫院特有的消毒水的氣味,徐文祖並沒有開燈,他很熟悉自己的診所,熟到在黑暗中彷彿有夜視能力一般,一路無阻的來到了他的門診,“啪——”的一下開啟了房間內有些慘白的應急燈,她跟在他後面,看著徐文祖從櫃子上拿出藥箱,然後撩起自己黑色襯衫的袖子檢查當時被草草處理的傷口,傷口看起來已經不太流血了,但視覺上還是有點觸目驚心。
李由美還注意到他除了新的傷口外,還有好多陳年的舊傷疤,其中有一條很粗的傷疤,從手腕內側長長的延伸到了手肘處,幾乎不用做過多的揣測就可以想象他當時傷的多重。
【他到底……經歷過什麼……】
徐文祖很快的就帶上了醫用手套開始對自己的傷口做縫合處理,一般來說自己給自己縫合傷口是一件相對來說比較困難的事,但徐文祖好像早已習以為常一樣,他技術很好,縫合速度也非常快,但整個過程他都非常安靜,甚至表情都沒有變過,好像一點痛覺都感覺不到似的。
“徐醫生……你不痛嗎………”李由美坐在牙科的治療椅上盯著看了半天,心中有些不忍,他這種應該很疼才對啊……
徐文祖斯條慢理的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完成了最後的包紮,然後拿著鐵盤走到她跟前,伸手把她的手拉了過來,用鑷子夾了一團酒精棉球要幫她的傷口進行消毒。
李由美的手心傳來一陣刺痛,下意識的抽回了手,把手別在背後,膽怯的望著他,小聲說。
“不要你擦……”
徐文祖面無表情地抬起頭,伸出一隻手,手心朝上放在李由美面前,頭微微朝左邊傾斜著,黑色的眼睛注視著她,神情依舊是令人捉摸不透的冷漠,李由美抿了抿嘴,猶猶豫豫的還是把手放了上去。
李由美的手上的傷口正細細的滲著血,雖然都是皮外傷,但被酒精擦到的地方又開始發出尖銳的刺疼。
【比摔的時候還疼……】
“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李由美愣愣的看著自己的手心,也不敢再縮回來,眼睛通紅,表情有些可憐。
“……這麼幹淨的手……哎喲…弄髒了可怎麼辦……”徐文祖抬頭冷冷的瞥了她一眼,又低下頭繼續手裡的動作。
他的聲音很柔和,但伴隨著他拖長的尾音,卻讓她無端的開始心慌。
“為什麼要騙人………”
【明明自己有問題……還做這種讓人誤會的事……】
李由美輕聲細氣地質問他,徐文祖沒看她,好像一副完全沒有想要回答她的樣子。
【醒醒吧……】
她的心開始下沉。
【我是……擋箭牌嗎…】
他丟掉了擦滿血汙的酒精棉,從鐵盒裡找到了一支液體創口貼,擠出一點透明的膏體,開始在她手心均勻的抹開,隨著冰涼的觸感和一點點的癢,疼痛感也減輕了許多。
“…這樣耍著人玩…”李由美盯著自己的手心,像是無法忍受一般的,眼淚湧上了眼眶,“很有趣嗎?”
徐文祖效率很快的處理完兩人的傷口,他面無表情的舒了口氣,然後脫掉了手上的手套,把它隨意地放在鐵盤上,這才開始把注意力放到了李由美身上。
“我們由美小姐…”他的嘴唇包裹著她的名字,語氣柔和低沉,黑色的眼睛凝視著她,然後緩緩的抬起手放在李由美的臉頰上,用拇指輕柔的抹去了她剛剛掉落下來的眼淚。
“哎喲…怎麼還哭哭啼啼的………這眼淚……真是…… ”他看了看滴到自己的手上的幾滴淚水,“燙人……”
說完他在嘴角咧開了一個象徵性的笑。
李由美呆住了,彷彿被他的動作嚇壞了似的,好半天才有了反應,但很快她就開始覺得有些不對勁了。
不對勁的除了徐文祖,還有她自己。
當徐文祖觸碰到她因為哭泣而泛紅的臉時,他的手指冷的像冰塊一樣,但是慢慢地,這種寒冷在她的面板上就變的像火燒一樣灼熱起來。
她因為他的觸碰而感到緊張,還有一種陌生而難以啟齒的焦慮。
心跳加快,呼吸急促,身體裡某種陌生的物質在不斷的升溫。
徐文祖的手很好看,醫生的手,修長骨感,指甲修剪過,幹淨而蒼白。他的手指小心翼翼的沿著她臉頰的輪廓一路往下,在經過她的嘴唇時,他用兩根手指把她的下巴輕輕托起,強迫讓她注視著自己。
她不知道這種凝視持續了多久,但他似乎並不打算就此剎住,停留了片刻後,他的手指從她的下巴輕柔的下滑到了她白皙纖細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