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樣惡心、油膩、渾濁的眼球簡直讓她作嘔。
一瞬間,回憶像是走馬燈,以醞釀出愁緒的昏暗光線,將她帶回記憶中潮濕貧賤的小巷。
閃回在她眼前的,一會是幼年時,時建國那喝得東倒西歪渾身的劣質煙酒味。
一會是時建國對著母親和她舉起的鐵拳。
一會又是奶奶屍骨未寒,時建國卻拿著奶奶剩下的那點錢在賭桌上揮霍。
她去搶錢,又被時建國一頓老拳。
林拾星合上眼眸,酸楚的淚將她的眼尾暈染得通紅。
可再睜眼,那雙晶瑩的眼中只有堅韌和冷靜。
既然‘時星’已經死了,她應該和以前做個了斷。
她要,向死而生。
她緩緩道,“時建國你信不信人在做天在看?你重男輕女,家暴成性,在家裡除了當大爺就是打人。你t狠起來連你媽的棺材錢都敢偷!”
林拾星情緒激動,變得疾言厲色,“時星十八歲就和你斷絕了父女關系,這些年你沒問過一句,沒給過一毛錢。時星的葬禮你都沒參加吧?你現在倒有臉跑過來要錢了!”
林拾星越說越氣,一時沒忍住說多了一些。
聽得圍觀群眾們一愣一愣的。
前面的那些事情難辨真假,但看這小姑娘言之鑿鑿,又聽她提及時星葬禮的事情。
有參加了時星葬禮的員工們忽然想起:
當時在葬禮上,確實沒看見時星的家人。
起初他們還以為是時家人不便露面,現在想想,原來是根本就不掛念,不在乎啊!
頓時,眾人看時建國的眼光中都充滿了鄙夷。
林拾星晃蕩著身形站起身,唇角含著釋懷的笑意看向自己眼前的手機鏡頭。
她的睫羽輕垂微微顫抖,整個人又輕又瘦像是一片漂浮在空中的羽毛。
她輕輕說,“前面說的事情,當年時家的鄰居都能作證。現在替時星說出來,是因為擔心有人再被時建國騙,聽說他這些年一直打著時星的旗號到處借錢不還。”
眾人對時建國厭惡的目光變得更深。
“你,你胡說什麼!”時建國再裝不下去剛才那可憐老頭的樣子,他惱羞成怒掙開保安揮著拳頭就要撲過來。
時耀祖也跟在他身後有樣學樣,只是他被保安抓著,只能又叫又罵。
時建國今天偷雞不成蝕把米,心裡又急又氣,又肥又壯眼看就要掙脫保安。
林拾星拉著陸心就跑,“快走!”
陸心今天又驚又喜,太過震驚導致她的反應慢了半拍。
反應過來後,她悶聲點頭任由林拾星拉住她的動作邁開腿。
剛跑兩步,她卻注意到林拾星的臉上泛著病意的潮紅。
多日的疲憊、節食和今天的一番大戰已經透支了林拾星的體力。
她腳下軟綿綿的,越想強撐著跑越是脫力。
陸心眼疾手快,抬手扶住了突然軟綿綿倒下去的林拾星。
時建國揮舞著拳頭越來越近直沖壞他好事的林拾星而來。
陸心抱著林拾星躲閃不及。
瘋狗一樣的時建國近在眼前,陸心的臉蛋漲得通紅,想著先把林拾星放到地上,自己擋在兩人中間。
正在艱難的動作中,一雙大掌先一步拽住時建國油膩膩的拳頭。
盛煜毫不留情,抬腳揣在時建國身上,直接把那瘋子踹飛到地上半天爬不起來。
盛煜眸色泛紅,下顎咬緊以至咬肌微微鼓起,沒有刻意做發型的淩亂碎發間,幽深的目光間藏著淩厲的慍怒。